<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鑫飞翔</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都有一个父亲,或严厉、或慈祥,或沉默寡言却深藏爱意。父亲如山,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最辛苦,也是最不求回报的角色。他或许是一棵树,为家人遮风挡雨;或许是一座山,成为子女生命中的依靠;或许是一本书,用岁月书写着人生的智慧。父亲可以是专制权威,也可以是某个温暖瞬间的化身。</p><p class="ql-block"> 然而,更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真实的人,在孩子的生命中留下了独一无二的印记——无论是通过陪伴、教导,还是通过缺位带来的成长课题。健康的父亲角色并非完美无缺,而是在“在场”的态度中,与孩子共同成长。</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想说说我的父亲,那个离开我12年,却始终让我日夜思念的父亲。他健在时,我忙于生意,奔波于工作,从未与他好好交谈过,好好谈谈心,陪他好好喝一次酒,未来得及请他去旅游一次,坐一次高铁、飞机;他离去后,我却感到深深的愧疚,12年过去了,这份情感依然无法释怀。</p> <p class="ql-block"> 父亲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川北遂宁民国举人之家,他的父亲,也就是我未曾谋面的爷爷,而父亲对他的记忆也模糊不清。 </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祖父我的曾祖,曾是清朝的“翰林院士”。为了躲避战乱与迫害,随着“湖广填四川”的大潮来到了现在的安居区,病故于现今的安居区拦江镇“白母山村”,并由曾祖的学生建了一座蔚为壮观的“状元墓”并立碑(文革破四旧破坏了,至今找不到,故曾祖的生平事迹不能完整还原)。</p><p class="ql-block"> 作为湖北麻城文人大家的后裔,爷爷在遂宁是远近闻名的学者,在解放后的遂宁川北行署区供职,爷爷博学多才。然而,命运多舛,父亲两岁时,他的母亲便离世了。他趴在母亲胸前寻找乳汁的画面,成为他童年最痛苦的记忆。爷爷再娶,生下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爷爷去世,继母改嫁,又添了几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妹。父亲与姐姐,从此成为孤儿。在那个艰难的年代,他们只能在同父异母和异父异母的弟妹吃完后,分得残汤剩饭。当爷爷离世,家中再无依靠,他们姐弟陷入长期饥饿和自生自灭的困境。靠吃百家饭父亲顽强地活到了16岁,姐姐早早的出嫁,直到同族的长辈看不下去,为了能吃一顿饱饭,不被饿死,在那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代,将他送往铁道兵部队参军,参与修建成昆铁路,成为一名光荣的铁道兵战士。</p> <p class="ql-block"> 虽然参与“成昆铁路”修建的并非战斗部队,但其付出的牺牲并不逊色于战场。父亲所在的班,一半的战友永远留在了成昆铁路沿线的石碑下甚至浇筑在混凝土桥墩中。而父亲,则在转业后留在了攀枝花,成为这座城市的第一代建设者。伟大的铁道兵,一部分留在了攀枝花,另一部分则被裁撤为如今的中铁、中建以及铁道部各工程局。铁道兵虽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他们的丰功伟绩,却永远被共和国铭记和缅怀。</p> <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勇敢与血性,如同抗战的川军、解放军、志愿军战士一般,坚毅如铁。他刚正不阿,做人做事有板有眼,从不随波逐流。尽管出身于文化世家,但因父母早亡,他只读了一年的高小(相当于现在的小学一年级)。然而,这并未阻挡他以坚韧和毅力书写属于自己的人生篇章。他的一生,虽平凡却伟大,虽坎坷却充满力量。他是单位的业务骨干。家庭的脊梁,孩子的坚强靠山,我的父亲,也是我心中永远的英雄。</p> <p class="ql-block"> 87年,我们家举家迁到刚刚由“渡口”更名为“攀枝花”的这个最不像城市的不毛之地的地方生活。自然环境恶劣,一家四口靠父亲微薄的工资生活。父亲平常工作,母亲在农贸市场盘了一个档口贩卖蔬菜补贴家用,虽然清贫,比在农村精神物质生活也好了不少。一家人算是过上了城里人的新生活。</p><p class="ql-block"> 父亲上班,下班还带着我和完全不能帮忙尚年幼的妹妹一起去农贸市场帮着母亲理菜打杂,一个月辛苦下来也能赚到一份父亲的工资,一家人辛苦而幸福的开启了在攀枝花的新生活。</p><p class="ql-block"> 那时,记忆最深的就是每周六,父亲总会带着我上山挖一次山药。光是工具(背篓+铁秋+钢钎+锄头)至少20公斤。一次负重徒步爬山来回至少20-30公里,用时6-8小时。一天下来约有20-30公斤的收获,那时我与父亲最多的亲子互动就是每周一次的挖山药,与父亲的劳获能够在农贸市场换来约50-60元收入,其次就是每周能吃至少2-3次的山药,煎炖炒,彼时好像家里最好的营养补充就是每周的山药宴。那时虽然清贫,似乎我和妹妹的营养也靠山药没有落下。</p><p class="ql-block"> 父亲,沉默寡言,那时带着我挖山药,我们爬岩壁,穿峡谷,现在想来每一次都相当于我俩重装徒步一次“九峰山”。让我的体魄身心都得到了锻炼。父亲挖,我递工具,装山药,总是配合默契,几次碰到“眼镜蛇”这类极度危险的野生动物,父亲总能恰到好处的把我护在身后并成功驱赶。现在想想父亲在铁道兵部队练就的本领毫不逊色于现在专业的“户外求生专家”。</p> <p class="ql-block"> 2007年,父亲退休了。父亲来到德阳,帮我带孩子,帮我看库房,一丝不苟。彼时,正好赶上5.12地震,我在外出差,61岁的父亲,在地动山摇的震动尚未结束,就跑步到500米外女儿就读的幼儿园把女儿从一片混乱中安全接回家,等我和爱人一个小时后慌乱回到家,爷孙俩已经在高兴的玩耍,女儿告诉我“爸爸,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双大手就把我抱起来,然后……就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生意刚刚起步,每年在成都库房一个月时间,集中上千万的货物进出,库房全部是父亲亲自负责,居然没有一件产品的误差,这都是61岁的老父亲做到的。心里回想起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读了一年小学的父亲居然有这样的能力。</p><p class="ql-block"> 那时,年轻的我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厉害,生意做得好,一点没觉得父亲扮演了多重要的角色。只是觉得有父亲在身边,遇事我总是沉着冷静,一点不慌乱。直到2013年,顺风顺水,生意蒸蒸日上的我,接到父亲意外离世的消息……。也是那一年开始,随着父亲的意外离世,我的生活工作也随着父亲的离世步入混沌。我现在才明白,父亲才是我最好的风水。</p><p class="ql-block">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12年了。他仅仅是一名普通的铁道兵,一名普通的攀枝花建设者,他用自己的绵薄之力为国家,为攀枝花建设作了力所能及的贡献。为家庭尽了最大的责任和义务,为乡邻提供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帮助,一生勤俭,秉承“认真工作,诚实做人”的原则,给这个世界和家人留下了自己的光和热。虽然没有曾祖那样耀眼的光环,在我的心中,父亲就是一名“平凡而伟大的”攀枝花第一代建设者,国家有今天的富足强大,是千千万万像父亲一样的平凡的建设者,几代人奋斗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每次回到攀枝花,必到三线博物馆打卡,我站在三线博物馆,看着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白发苍苍的参与“成昆铁路”建设的铁道兵老兵,看着他们在那里合影,激动的拥抱、流泪,在博物馆的“火花营地”茶叙就餐,仿佛见到了我故去的父亲,见到了父亲的战友。感觉父亲就在我身边。我要用脚步去丈量父亲参与修建的成昆铁路,探寻父亲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父亲节,一个“舶来品”的节日,给了我一个缅怀父亲的窗口。父亲,天下所有的父亲,您们是家庭、民族和国家的脊梁。祝所有父亲,节日快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