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的美篇

建军

家乡的老树

故乡的轮廓，在记忆里渐渐模糊，忘不了的依旧是童年老树。

老树它并非什么名贵树种，它只是一棵普通的柳树，也有可能是槐树、楝树、枣树、杨树等粗壮的大树，乡亲们只唤它“老树”。它的枝干虬劲，深深浅浅的沟壑爬满树皮，像老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和深刻的皱纹，记录着无数风雨烈日、寒来暑往。树冠如巨伞，浓密时遮天蔽日，投下大片沁人心脾的阴凉；冬日叶落，又显露出骨骼般的枝桠，倔强地指向苍穹，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韧劲。

回家之路必有老树，它像一位沉默的守望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矗立在那里。清晨，它目送着披着薄雾下田劳作的乡亲；傍晚，它又迎回荷锄牵牛、笑语归家的人们。夏日的午后，这里是天然的避暑胜地。男人们光着膀子，在浓荫下或坐或蹲，抽着旱烟，谈论着庄稼的收成、村中的闲事；女人们则聚在一起纳鞋底、补衣裳，家长里短，笑声不断；而我们这些不知愁滋味的孩子，是这树下最活跃的生灵。我们绕着粗壮的树干追逐嬉闹，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上蹦跳，仰头寻找知了的踪迹，或者干脆躺在树根凹陷处，透过枝叶的缝隙，数着细碎跳跃的阳光，做着不着边际的梦。老树的每一道褶皱里，似乎都藏着一个童稚的笑声，一片无忧的时光。

柳树在农村尤其特别，也是村人心灵的驿站。谁家有了白事，都会制作哀棍折下柳枝，靠着那坚实的树干和舒展的柳枝，仿佛能从沉默的逝者身上延续一些神秘的力量。外出归来的游子，远远望见那熟悉的巨大树冠，心头便会涌起一股暖流，知道家真的近了。离乡背井的人，行囊里也总装着关于老树的记忆，那浓荫，那蝉鸣，那树下慈祥的面孔，是乡愁化身。

随着年轮无声地增长。外出流浪打工是农村人基本工作，每年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去，村庄都在悄然变化，村里都是留守老人，面貌依旧。然而每次回家，第一眼急切寻找的自家田地，看看自家的树，现在不知道是啥原因村里不见老树，枝叶或许不如记忆中那般繁茂，心便瞬间难过不见老树故乡的根还在吗？近些年，听说有人提议家乡的老树影响了健康，或是建什么新农村，老树挡了道折了阴。这纯属无稽之谈。老树早已超越了植物的范畴。它是一段凝固的时光，前人栽树后人好乘凉是几代人共同记忆的载体，是村庄发展的见证者，更是漂泊在外的游子心中永不熄灭的灯塔。它的根，深扎在故土，也紧紧缠绕着我们童年的欢笑、祖辈的叹息、以及所有关于“家”的温暖意象。

家乡的老树啊，愿你一直屹立。愿你用沉默的枝干，继续撑起一片浓荫，荫蔽游子的归途，荫蔽关于故乡所有温热而绵长的记忆。你的根，就是我们心的根，深深扎在那片叫“家”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