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从小就知道父亲的酒量很大。那时住在县城,每月正月家里都要请亲戚朋友吃饭,当然一定会有酒的。每次请客,总有几个喝醉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父亲喝多过,更没有见父亲喝醉过。这并不是说父亲喝得少,而是父亲真的酒量很大。父亲曾经给我说,年轻时在缸坊(酿酒的作坊)干活,70度的二锅头能喝一斤。</p> <p class="ql-block"> 下放农村后,已经没有钱打酒了。除了逢年过节,我家是不买酒的,当然雇木匠、瓦匠或者请客时还得打点散白酒。</p><p class="ql-block"> 刚回村时,家里修风箱、打锅头都得雇人,雇人就得管饭,管饭就得有烟有酒。每次雇匠人干活,父亲就给我几毛钱和一个扁的玻璃瓶,让我到代销点买一盒绿叶牌香烟,打二两散白酒。两个匠人每人一两白酒,分几次倒在那只能盛三钱酒的红花小酒盅里,喝完了,父亲还要问喝好没有,匠人连连点头说喝好了。</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才知道,一两酒根本不会让他们喝好,只是那二两喝完再也没有了。到了晚饭的时候,父亲又让我去代销点打二两酒招待匠人。我问父亲,为什么不一次多打点,连续几天每天打两次多麻烦,父亲笑而不答。</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我才明白过来,如果打多了酒,没准一顿就得半斤多,下地劳动两天也挣不了半斤酒钱,没钱的日子就得盘算着过。</p> <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们都已步入老年,但基本上每天都有酒局,而且喝的都是好酒。当我们端起二两大的酒杯一饮而尽时,我便情不自禁地会想起父亲的小酒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