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连载33，我的青葱岁月

陈志学

播讲人：专业配音师大象

第三十三回

一包麦麸子

就在最困难的那一年，居民们全都归了大食堂。家中什么能吃的也没有，从大食堂里打的那点儿饭根本就不够吃，再加上是稀汤寡水的，不顶事儿。 饿的滋味儿，谁尝过谁才知道。抓心挠肝的。上到第三节课，老师饿的没心讲，学生饿的没心听。有时候老师就让同学们趴在课桌上睡觉。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根本就睡不着。心里就想着能上哪儿弄点儿吃的呢？总之一个心眼儿，就想着吃！ 第四节课，是堂体育课。老师饿得脸都浮肿了，那儿有劲儿上啊！叫自由活动。我们第一组的六位同学，三男三女，最团结一心，有啥事儿都愿意一起干。我们这六个小饿鬼一商量，决定到校外找吃的。有人建议去沙口路的面粉厂找找看，说那里是磨面粉的，就一定有能吃的东西。我们把书本都放到抽斗里，背上空书包就出了。沿着铭功路向北，过了大石桥就看见面粉厂的高大桶仓了。

到铁路桥下，街边花园里新雕塑的“青春”雕像，栩栩如生。我们也没心看，直奔面粉厂。到厂门口一看，大大的铁门如山一样关着。旁边有个小门儿开着，有个爷爷坐那儿把着，我们经过合计，让三个女孩儿围着爷爷让他给讲故事，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们男生好想办法溜进厂去找吃的。这一招挺奏效，三个男生都顺利溜进去了。厂里没啥人，没生产。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没粮食加工，实行“半停产”，干半个月歇半个月。我们推开了两个门儿，进去看看，没有吃的。又找到一个象是仓库的门，就推开门，进去一看有几个麻袋靠墙立着，打开口抓了一把瞧瞧，是麸子。磨粮食剩下的麸皮。这也是好东西呀！能吃。我们打开书包就往里装，装完了，拍拍书包。每个人又抓了几把，往嘴里填。没水，伸着脖子往下咽。就象上甘岭上吃炒面一样。 用袖头子擦擦嘴，就往回溜，溜出厂门儿，冲三个女生打了个口哨，女生们对把门儿的爷爷说，快晌午了，我们要回家了。很快我们聚到了一起，让女同学把书包打开，每个男生都倒出来一半麦麸子。一边走一边抓着往嘴里送。急匆匆的往家赶。我回到家，把书包塞到枕头底下，装着啥事儿没有。吃完午饭，找了一张大报纸，把麸皮倒上去，包成一包。压在枕头下边。准备慢慢享用。

晚饭后，写完作业，上床的时候听到枕头旁边有动静，掀开枕头一看，嘿，一群老鼠正在偷吃麸子呢。打得不可开交。我急忙拍打，老鼠四散而逃。报纸让老鼠撕咬碎了，麦麸子已所剩无已。看看，连老鼠都快饿疯了。 凡是能吃的，都想办法往肚子整。公园里所有能吃的树叶子，全部捋光。凡是能吃的花，全部摘光，公园河里的鱼，全部捞光。城市周边的野菜，全部挖光。老天爷就是不下雨，象火盆子一样，烘烤着大地，烘烤着人们焦灼的心！ 离公园近，也有点儿好处。春天摸爬叉（蝉的幼虫），夏天抓蛤蟆。过了谷雨节气，藏在地底下的“知了鬼儿”，就该从土里往外钻了。都知道这东西能吃，每天凌晨三四点钟，都悄悄的爬起来，跑到公园里，拿个手电筒地上树上照来照去，我和三弟搭伴儿，经常去。有时候一次能捉二三十个。回家洗洗泡泡，用盐水煮煮，分着吃，爬叉也是肉，解馋！还有就是抓蛤蟆，光抓青蛙，绿后背，背上有三道筋儿那种，才好吃。癞蛤蟆可不能要，别看它个大，它的肉可不能吃，有毒。听说能毒死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都知道这两样东西能吃，几乎是全民皆兵齐上阵，天天抓，围追堵截，一遍又一遍地打扫战场。这两种生物差点儿绝了种。那年秋天可真肃静，也听不见树上知了叫，也听不见蛤蟆河边儿叫。后来又发明了用弹弓打小鸟，我和老三一人一把弹弓，没事儿就去捡石子，当子弹去打鸟。不过我俩手臭，一年也没能打一只鸟，反倒是把家里的窗户玻璃给干碎一块。

真是“为了一张嘴，跑断两条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