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听姚远说:“小路医生,不是我吹捧,你有这本事,赶明儿我必须做一面锦旗送你,上头也不多写,只书五个大字:‘当代女华佗,医国小妙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暗自一笑,这高中数学老师见了美女,连最基本的小学数数题都不会算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背后有人轻笑一声:“姚老师,五个大字有点少了,应该再加五个——‘一中何仙姑’。”却是林卫冕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脸上一红,一时间竟像着了定身法似的僵住不动,心想糟糕!本来窃听时被人发现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发现者还是自己的学生。更有甚者,被其他学生发现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发现者还是最让人头痛的林卫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姚远喝问道:“林卫冕,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林卫冕笑道:“姚老师,同样的话我也想请问你。”姚远说:“第一,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学生得先回答老师的提问;第二,我的问话在先,你的问话在后。先问者后答,后问者先答。合二为一,该怎么办我无需多言了吧!”“第一,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身为老师,为学生解疑答惑当属分内之事;第二,我先来老师后到。先到为君,后到为臣,后来者居上那是标准的强盗逻辑。两双归一,此等有背天地人伦的事情老师不会轻易尝试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小子!自己谎言连篇,还敢言称天地人伦?”“谎言?我说的句句是真,如假包换!”“那好,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的先来后到,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在门内而你却在门外?”“这个嘛,我就不兴去而复返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去而复返?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家炕头,来去自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脸上一红,心想这个姚远,跟学生说话都不过过脑子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姚远又道:“你小子别想歪了,我说的这里指的是学校,可不是小路医生这里。”林卫冕嘲笑说:“姚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就算再对人家小路医生有意思,也不能拿她当成你家的炕头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臭小子!”姚远怒吼一声,我的眼前突然光明大放,耀目生辉。定睛再看,原来是医务室的门打开了。姚远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磕磕绊绊地说:“孟——老师,你也在——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路医生在门内招了招手道:“小孟老师,在外面站着干嘛,进来啊!”我依言进了屋子,林卫冕也从姚远一旁闪身进来。他进来之后便来了一个转身,趁姚远还没作出反应的工夫,在他背上一推,将他推下了门台,随手把门一关,说:“小路医生,瘟神给你送走了,要怎么谢谢我?”姚远在门外说了一句:“小路医生,你忙着,我先撤了!”脚步声渐行渐远,一会儿就听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路医生抿嘴一笑,说:“小孟老师,看看你这个宝贝学生!”我板了脸说:“林卫冕,别没大没小的,和小路——不,何大夫闹!”我知道小路医生姓何名小路,是以有此一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卫冕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说:“何大夫,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何小路道:“林卫冕,你这前脚刚走,后脚又巴巴地回来为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卫冕笑道:“不是我非要回来,是我那些同学们听说你的手法通神,都想来叨扰一番。”“同学?”“别藏着了,都进来吧!”黑影里有人应了一声,呼啦啦冒出来一群男生。分别是于二中、刘松、王晨曦、王大猛、陆军帅五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何小路不解地问:“他们这是——”林卫冕说:“听到何大夫的问话了?你们自个儿解释。”于是几人七张八嘴,有的说自己后背疼,有的说自己大腿疼,轮到陆军帅了,却说自己胳膊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说:“于二中、王晨曦他们白天参加了比赛,这儿疼那儿疼还情有可原。陆军帅你干什么了,好好的胳膊疼的哪般?”陆军帅说:“老师你有所不知,我不是在跳远场上挖沙平沙来吗?可能动铁锨动得多了,所以胳膊疼了。”我不置可否,又问刘松道:“你呢?刘松!”刘松眨巴眨巴眼睛,说:“我嘴巴疼。”“你——嘴巴又怎么回事?”“可能是下午说话多了,嘴巴肌肉劳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该!谁让你嘴像租来的似的,”我怼了他一句,又转向了王大猛,“你呢?王大猛,你不会是屁股疼吧!”王大猛尴尬地笑笑说:“不是,是林卫冕让我搀他来的,他说他脚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上下打量了一圈林卫冕说:“你真的脚疼?”林卫冕说:“我脚疼不疼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大猛在说谎。”“说谎?”“你听我学说一遍啊!‘哥儿几个,咱们去可是去,不过都得提前想好一个部位,要不然小路医生的柔荑凭什么要落到你的身上?’‘那我就后背。’‘我大腿。’‘既然好地方都被你们占了,我勉勉强强胳膊吧!’‘切,瞧你们那点儿想象力。后背、大腿、胳膊,嘴巴不行吗?试想,一双小手在嘴巴上抚过来拂过去,如羽毛般轻,如棉花般软,偶尔还可以用嘴唇感受一下那份细滑那份Q弹,啊,真是棒极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哼了一声,说:“刘松,这就是你嘴疼的原因所在?”刘松支支吾吾地说:“大概——,也许——,好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林卫冕续道:“说嘴巴的言罢,后背、大腿、胳膊三人都有些后悔了,齐骂嘴巴无耻下流。剩下没说的那个却哈哈大笑,说:‘哈哈!嘴巴再好,好的过屁股吗?不信,听我念一段《新拍手歌》。’不等其他人同意与否,便自顾自念了起来。‘你拍一,我拍一,小路摸我的小屁屁;你拍二,我拍二,这个屁屁挺可爱;你拍三,我拍三,这个屁屁可真圆;你拍四,我拍四,这个屁屁香香的;你拍五,我拍五,这个屁屁可不土;你拍六,我拍六,这个屁屁天下秀;你拍七,我拍七,小路对我笑咪咪;你拍八,我拍八,小路给我蹦嚓嚓;你拍九,我拍九,小路让我拉拉手;你拍十,我拍十,羡杀五颗烂酸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怀疑地问:“林卫冕,这该不是你的杰作吧!”林卫冕道:“老师这么说就有点瞧不起咱们班的王大诗人了。”我转向王大猛道:“所以你疼的部位便是屁股了,理由呢?”王大猛还没开口,林卫冕已经抢着说:“出虚恭,说白了就是放屁放多了。”刘松“哎呀”一声叫道:“我说跳高场上那么臭,原来是你这个屎屁股在作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皱了皱眉,正不明白这几个歪毛淘气打得什么如意算盘,那边于二中早趴到了病榻之上,由何小路按摩起了后背,嘴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唤着。何小路柔声细语地说:“疼吗?哪儿疼你说话?”林卫冕等人一个个表情肃穆,头也不扭一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疑心大起,心想别人尚不奇怪,以刘松的性格也这样岿然不动便有些说不过去了,除非是他心里面有鬼,难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眼前一亮,豁然明了了他们一个个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的本质所在。说到底还是因为何小路人美心善,几个臭小子便想以装疼的方式过来讨点便宜。林卫冕好像说过“去而复返”,那么会不会是他第一个尝到了甜头,回去大肆宣扬了一番,这几个按捺不住,于是撺掇他二次前来。然而林卫冕第一次又是因何而来的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此之时,我也顾不上再深究,朝林卫冕等五个人摆了摆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最里面的病榻处,然后示意何小路停下退后,自己却上前一步,到了于二中身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二中浑然未觉,傻傻地说:“何大夫,怎么停下了,接着按啊!”我嗯嗯了两声,弯腰伸臂,堪堪触到了于二中的肌肤,猛地变掌为啄,重重地在他胁下肉薄的地方拧了一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啊也!”于二中怪叫一声,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边用手揉着胁下一边转身说了个“你——”字。我冷冷地说:“我的手法怎样?”于二中龇牙咧嘴地说:“很——很好!””“要不要再加点劲儿?”“不——不用了,老师!”“不用哪行啊?重疴就得下猛药。”于二中活动了活动上体,忽然喜不自胜地说:“说也奇怪,老师这一拧,竟彻底把我的背痛治好了。”“真的吗?”“真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笑了笑,说:“下一个,该谁了?”刘松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作声。我说:“哑巴了是吗?那我只好点将了,点到谁算谁。”刘松率先举了举手道:“老师,我——”“你来是吧!”“我不来,我的意思是刚才一愣神的工夫,我的嘴神奇地好了,彻底不疼了。”一听这话,余下众人七张八嘴,好不热闹。虽然乱乱哄哄,但大意都是疼的地方彻底好了,不疼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没好气地说:“既然如此,那都滚吧!”刘松第一个夺门而出,其他人纷纷效仿,最后一个王大猛出去时,我命他从外面把门关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听着杂沓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我才对何小路说:“何大夫,刚才让你见笑了,其实这些男生淘是淘点,本性并不坏。”何小路笑了笑说:“小孟老师,怎么说呢?我也不是眼盲,岂会看不出他们的真伪?但是作为一个医者,就应该仁心施术,竭尽所能为求医者服务。”“小路医生的境界非我辈所及,令清华真是佩服之至呢。”“取笑了,孟老师小小年纪,整治的一帮淘气包俯首帖耳才真真让人佩服之至。”“没办法,小孩儿者,小人也。经常跟他们打交道,就得自带点杀气,必要时还得棍棒伺候着才可能镇得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谈谈说说间,何小路问起我此来的目的,我便将脚疼的事情说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何小路说:“最近咱们学校是不是走背字了?这么多蹲脚崴脚的?这前脚刚走个何国强,后脚就来了个林卫冕;林卫冕前脚刚走,姚远后脚又来了。现在你和姚远又是前后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这才记起姚远蹲脚的事,看来是自己想歪了,遂问:“姚老师的脚情况如何?”“问题倒不大,就是这人有些婆婆妈妈,生怕落下后遗症啥的?他见面就跟我说:‘小路医生,你可得把我给瞧好了,要不然我这原本的二等残废不就升级为一等残废了。”“什么二等残废?”“他说自己身高不足一米七,达不到男性的标准身高。然后便说他的脚怎么怎么不得劲儿。我说你着急没用,眼下之计只有慢慢养着,过一个寒暑一般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说:“他伤得这么厉害?”“当然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尤其这脚,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它上面,你想要不要紧?”“那万一养不好呢?”“别的妨碍没有,就是走路挂点相,这也正是姚远所担心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赶忙说:“那麻烦小路医生紧着给我看看,我的脚也是蹲的。”“也是蹲的?”何小路笑了笑,“男人们蹲脚崴脚司空见惯,因为都是属孙猴子的,没个老实气儿,难道你这样的淑女也学他们,喜好上蹿下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脸上一红,扯了个谎说:“没有——,我是下楼时不小心登空了。”何小路摇了摇头说:“行了,不用跟我解释,这样说的,不算原先的姚远,今天你已经是第三个了。”我的脸只有更红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床脱鞋脱袜!”何小路以医生的口吻命令说。我扭捏了一下,还是照办了。何小路让我把脚放平,端详了会子,没有作声。我有些心里没底地小声道:“怎么?很严重吗?”何小路轻轻一笑,说:“无妨,昨天正好从家里顺来了一瓶虎骨酒,被你们班的林卫冕凿去了一半,剩下一半便宜你了,包管酒到去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想小路医生也真是的,就算虎骨酒的的确确有什么神奇的功效,让一个学生来吃也有待商榷,何况一吃便是半瓶,心生抱怨,嘴里却说:“换别的疗法行不行?酒这东西我可不擅长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谁让你喝了?我说的是用酒外敷。”我呐呐地道:“那么林卫冕的半瓶酒——?”“你以为呢?我没事会让一个学生喝酒,万一他要是喝醉了我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脸上一红,说:“看来是我多心了,小路医生,对不起!”何小路道:“既然知道对不起了,那就罚酒三杯吧!话说回来,这酒倒真是内外两用的,而且连喝带敷效果更佳。”“小路医生你就饶了我吧!我不求更佳,一般效果便行。”“一般效果哪行?像你这样的完美丽人,如果治来治去,治成了瘸腿美女,岂不是砸了我自己的招牌?”我迟迟疑疑地说:“那行吧!我试试,看能不能勉强着喝上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