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绣球花开

老黄牛

文字：老黄牛

美篇号：42878231

图片：网络（诚谢）

暮春的针脚渐渐绵密，绣娘的指尖掠过枝头，千万朵丝绢便在风中聚拢。起初是翡翠色的纽扣，解开一个溽热的黎明，继而褪成淡青的薄雾，洇湿了整面石墙。

我总疑心这些花簇是时光缝制的错漏。昨夜分明还是胭脂盒里打翻的胭脂，今晨却褪作月光的银，又或是谁把未写完的情书揉皱，任水色在褶皱间洇开——蓝得像被泪水浸透的诺言，粉得似少女颊边将褪的霞。

老园丁说它们是团圆的隐喻。你看那数百朵小花如何手挽手，在椭圆的花序里围成满月，将零落的光阴收拢成圆满的弧度。可我知道它们更擅长演绎无常：当第一片花瓣开始蜷曲，整个花球便像被抽去脊梁的星辰，从饱满的句号坍缩成省略的虚影。

雨水落下来时，整株花树都在颤抖。那些未及绽放的蓓蕾仍固执地抱紧自己，像守着某个秘密的少女。而盛放过的花冠已开始剥落，在泥土里铺就褪色的信笺，每片花瓣都写着"聚散有时"。

我们总在寻找恒久的花语，却忘了绣球最诚实的隐喻：它把所有的变数都摊开在阳光下。从希望到失落，从团聚到离散，不过是一个花季的光景。当最后一片蓝坠入尘埃，枝头已悄然结出青涩的果，等待来年再绣一季人间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