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烛世录——第二集

书同文

书同文美篇号：5568628

寒窗烛世录——第二集

诗曰：
幽山古刹设书堂，

雨骤风狂上学忙。
师毅伴童倾教业，

昔年旧忆梦犹长。

于是，我带着姐姐的羡妒目光和期望，怀揣将来出外见世面的梦想，更肩负父母綦子心切的希冀，踏进启蒙学校。

上学那天，母亲和三姐送我，分别替我扛着书桌和板凳。母子们约赶了三四里路，抵达一座山脚下，驻足仰望，只见山岩边有座寺庙，似乎挂在半山腰，一连几十级台阶呈现眼前。
　　母亲顺手一指：“看！石壁山小学。”
　　我若有所思：——啊！寺庙是学校。

现石壁山种植千亩水果基地

学校很“别致”，有人赐名“五一学校”，亦即，一名老师，一块操场，一根旗杆，一间教室，一面黑板。学校开设两个年级，两个班，学生40余人，一、二年级各半。学生均自带“秋箱”（俗名，农村房间梳妆用三屉或五屉桌）和坐凳。两班轮流上课，老师在此班讲课，彼班做作业自习。实乃一混合班。

刚入学的我，课堂上可“长见识”。本来读一年级，同时“兼修”二年级课程，那怕一时暂难理解，却对后来升级不无裨益。此类“兼修预览式”的学习方法，我在后来学其它学科方面，曾一度广泛应用，收效良多。

　　每天上下学，对于年纪尚小的学生来说，并非易事。虽只相距数里，但必须跨过三道垄畈田埂，攀爬两座小山岗，穿越一条草木葳蕤、浓阴蔽日的羊肠小道。晴天一身湿，下雨满身泥，是同学们的一大烦恼。睛天，草木枝蔓挥洒晨露，浑身上下掸湿，若遇雨天，孩子们不仅成了“落汤鸡”，更像泥人。
　　特别是雨季，农村孩子多为赤脚队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将小裤腿卷得老高，裸露一双早秋莲藕般的白嫩小腿，踱步在田间小道上，似溜冰，如揉面，若不小心一个踉跄，泥水便冲洒全身。有一天下大雨，山洪下泄，当路过尹家大畈时，洪水淹没了道路，是大同学领先探路，然后大家手拉手，一步一步往前挪，最终脱离险境。事后有同学戏称：我们差点儿都成了“小水鬼”。 　　幸亏那时教育落后，我们村有几名长我五、六岁的大同学一块上学，每遇险境，必是他们冲在最前面，可这些孩子仍只读二年级，令人好不心酸！

有时天下大雨，或下雪，已出嫁的大姐，因其家就在我上学途中，便将我拉到她家去住。
其实，大姐家条件并不好。姐夫从小丧父，母亲多年守寡，他是家中老大，下面一弟一妹，我父母同情他们一家，才有这门亲事。

他们家就三间祖屋，正屋后有两间小偏房，俗称“坡屋”，一间伙房，一间住其弟，房子都显得很陈旧。我若到他们家住，姐夫母亲就同我开地铺睡，一捆稻草加上破被褥。说实在话，他们家生活与我家差不多，就是我去了也未改变，吃一点小鱼合着酸菜辣椒粉，用小锅一炖，就是下饭菜，连个鸡蛋也没有。所以，我宁愿回家，并不大愿意去她家住。 　　也难怪，姐夫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守寡，好不容易把姐夫婚事拉扯拢，当三个孩子还小不能劳动时，姐夫母亲自己赶牛下田耕种，听说这一举动，在当地引起不小轰动，一个农家妇女，能亲自耕田耙地，做男人干的活，是多么不容易啊！所以，大姐嫁她家后，对老人很尊重，也赢得老人和姐夫的疼爱。 　　提起当时的在校生活，我们从未吃过中餐，每天下午最难熬，企求快点放学。回家路上，有时饥渴难忍，路边野果或沟渠之水，随便抓来充饥止渴。然而，春节后开学，倒有几天零食享用。春节期间，家家户户都炒糯米泡，熬麦芽糖，压芝麻饼等自制农家点心。这时，人人都有一个小口袋，里面装满各种食品可供充饥。其实，离上学路旁不远，开设一小杂货铺，所售食品点心非常诱人。可是囊空如洗，父母平时靠卖鸡蛋换点食盐与火柴，怎能供得起孩子品零食？同学们年龄虽小，倒能体谅父母，总是避而远之，从不奢望，即使肚皮“打架”，也不忘回家吃饭。 　　该座古庙已很破旧，由于年久失修，外墙石灰斑驳，房顶多处漏雨。后来听老师说，是山下村里组织人检漏维修，才得以安全居住。
　　学校只有一名校长兼教师——熊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也是该校创始人。据说，他家乃地主成份，虽出身不好，但他早已“背叛家庭”。当时有“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的政策。熊老师能做到，远离家乡，割舍妻小，只有寒暑假方可回家团聚，来回数百里，他到此任教两年多，已送走首批“毕业生”，足见其是一名忠于教育事业的优秀知识分子。 　　有一次，校内清洁大扫除，我们几名新生，发现一处角落堆满各种菩萨，匆忙前去报告。熊老师解释道：“那些菩萨是办学之初清理至此，一直陪伴我，不要去打扰，让它们安歇吧！”
　　此情此景，突然使我回想起，母亲曾带我烧香的那一幕：眼前这位那像教师，倒是一个“僧人”！ 　　还有学生家长，经常到校询问老师夜晚安全否？据说那座山曾有老虎，至于野兽出没是常有的事，因此，人们担心不无道理。只见他淡淡一笑：“白天与学生为伍，夜晚有菩萨做伴，何所惧也！”

石壁山毗邻䱗子湖水库大坝及风景区

　　他顺举例：有几次深夜，确有野兽骚扰，但只要火把一点，将菩萨往操场一摆，无论老虎还是其它野兽，早吓得无影无踪。听罢此言，我们幼小心灵深受震憾，并不得不佩服，年轻教师竟有如此胆量。同时，祈福敬爱的老师平安吉祥！（请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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