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新疆行——大巴扎的人间烟火

路路

　　暮色收进背包时，伊宁六星街的灯笼还挂在檐角晃，手作摊的暖光里，烤包子皮脆得掉渣，卡瓦斯气泡撞着杯壁叮当响，维吾尔族阿帕的银镯子碰着铜壶，叮铃铃混着夜市的喧闹。

可此刻——下午两点的阳光正软成蜜，我们踩着温热的青石板走进乌鲁木齐国际大巴扎。

　　风里的香变了，不是夜市的烤馕焦香，是甜杏干在竹匾上晒出的暖甜，玫瑰酱裹着晨露的馥郁，铜器铺的敲打声像串跳跃的音符，未及抬眼，已被这股子鲜活的热意兜头罩住——是白日里更浓烈的、带着阳光温度的人间烟火。

建筑是最先撞进心的诗，靛蓝穹顶缀着金箔，像把天空揉碎了铺在屋顶；赭红与乳白的拱廊层层叠叠，檐角铜铃随风流响，给穿巷的风打着节拍。墙面石膏雕花是永不凋谢的春——葡萄藤缠石榴花，影子在光里跳舞。穿艾德莱斯绸的维族姑娘抱毡走过，裙裾扫过驼铃摊，哈萨克大叔蹲在摊前挑铜壶，两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夹着民族话商量，铜铃晃出甜津津的调子。

　　集市是流动的河。干果摊堆着琥珀巴旦木、玛瑙石榴籽，蜜渍杏干闪着糖霜；铜器店少年敲着缠枝莲，抬头见柯尔克孜族阿姨端奶茶，抹把汗接过去；卖花婆婆的干花束插在旧搪瓷杯里，塔吉克族保安大叔帮她扶歪了的竹架。风里飘的不只是果香，是各民族共融的温度。

肉香漫过来时，饿得发疼。老茶馆飘白汽，都塔尔弦音像溪水流过鹅卵石。围坐烤炉旁，缸子肉在陶缸里炖得酥烂，维族老板舀肉时总说“多添半勺汤，暖乎”；烤全羊出炉油光蹭亮，哈萨克小伙敲羊骨“咔”一声，回族阿姨递来刚烤的馕：“趁热吃，我家炉子烧的。”红柳羊肉串在炭火上滋滋响，维族小姐姐把最大的一串递了过来，嘴里喊着：“我家的烤肉最香了！”

　　手抓羊肉饭拌着胡萝卜黄萝卜，挖一勺拌米饭——这饭香里，有维族主妇的手艺，有回族师傅的火候，有哈萨克牧民的羊肉。刨冰奶碗沿结白霜，浇蜂蜜山楂酱，甜得人眯眼；格瓦斯气泡在喉咙“噼啪”炸开，麦香酸甜解了腻，卖饮料的大叔说：“配方是维吾尔族妈妈传的，酵母粉是汉族师傅给的，好东西得搭着来！”戴花帽的小孩追着鸽子跑远，兜里装着哈萨克大叔给的奶疙瘩，怀里还揣着维族阿姨塞的干果——这满街的热闹，原是各民族的手温在翻涌。

　　风里还飘着六星街的夜曲：六星街里还传来，巴扬琴声吗！阿力克桑德的面包房， 列巴出炉了吗？南苑卤香是舌尖上的故事啊！你让浪迹天涯的孩子啊 ，梦中回家吧……而此时的大巴扎，正用最鲜亮的阳光写答案：建筑是诗，集市是河，烤炉边的吆喝是歌。维族的雕花、哈萨克的铜壶、回族的馕香、柯尔克孜的奶茶……所有民族的手挽手、心贴心，在大地上共同写就最温暖的、活着的故事——像石榴籽紧抱，每一粒都甜得透亮。

　　习近平总书记说：“各民族要像石榴籽那样紧紧抱在一起。”大巴扎的热闹里，六星街的灯火里，早把这道理写成了烟火人间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