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食为天

昆 塔

一

社会之大，芸芸众生。家庭之小，千千万万。 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工业农业科技，服务于政治稳定，经济发展，科技文化创新，工业农业创造更多的社会财富，满足于广大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生活需要。无论是谁，肚子饿了是要坐下来吃饭的。

在农工部工作多年，研究农业农村农民工作的政策，父亲深知自己工作的重要性和肩负的历史使命。贯彻执行党的农村政策方针，对于父亲来说是始终如一坚决落实的。这就是无论在哪里，在机关在农村，始终都把解决农民的吃饭问题放在第一位。

从湖北革大毕业，在襄阳工作的几十年里，循着这一指导思想贯穿工作的始终。凭着深厚的政治理论基础和农村工作经验，父亲在农村工作实践中，实事求是，调查研究，在农村社会工作实践活动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而对于自己的家庭家人和孩子，又从生活中学习生活，丰富自我，肩负家庭重担，传递父爱温暖。一个满怀革命理想，拥有远大抱负的青年，以自己的学识和对家庭的热爱，阐释和演绎了和谐家庭的交响曲。

在生活的课堂上，父亲以自己的聪慧勤奋，学习生活，奉献家庭。我们知道父亲是在童年就失去了父爱，颠簸流离，四地求学，依靠宗亲和大伯的支持帮助，完成学业，参加革命工作。父亲可能也未曾料到，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也会一股脑的摆在自己面前。

普通家庭平民百姓，谁能不面对生活中的这一切。不得不承认，在生活的层面上，父亲对生活的理解和生活中的付出，是高于常人的。而父亲的父爱境界，是我们难以抵达的。从一日三餐，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各种周全，无不体现父亲的父爱之深，细腻完美。

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得到鄂城故乡的美食真传。说起来父亲是少年离开故乡的，颠沛流离。不要说美食分享，甚至连简单的一日三餐，也是忍受过食不果腹的苦楚。相较于为我们熬出的童年藕汤，春节盛宴，和传说的故乡味道，既教人思量，又叫人叹为观止。

二

母亲大病初愈的时候，父亲在当时家庭生活状况并无好转时期，坚持给母亲做小灶，让母亲吃的可口有营养满足身体恢复的需要。父亲的一番用意，我们虽小，却也能够深深的理解，我们爱母亲，心疼母亲，也像父亲一样，发自于内心。

四合院的邻居大人小孩，也都知道我们家对母亲的特别照顾，也都知道我的母亲病情在逐渐好转身体越来越好。从中也看到我们的家庭，和谐美满，家风家教有素。除了对我们家的羡慕，也有对我们家大人和孩子的尊重。

父亲的细腻，是把寻常的不起眼的事物做到精致。随处可见的苤蓝，价格低廉。经过父亲的处理加工切丝腌制成为一道凉拌小菜。吃来味美可口香脆。那个时候有父亲腌制的小菜，我们可以每天品尝。现在好多年再没有吃到。

不知道是想再吃到那种味道，还是想回到由父亲呵护，有父爱沐浴的童年时候。想起来父亲腌制苤蓝的那些细节。看见父亲将苤蓝削皮，放在小桌砧板上，父亲是左手持菜刀，一刀一刀切成薄片一刀一刀切成细丝。堆在小盆里晶莹洁白。

把加过香料炒过的海盐碾压的粉碎，撒在菜盆里。父亲让母亲用手搅拌腌制，母亲说过手是热的不行，热手腌制的菜，封闭以后会坏会变味儿。而母亲搅拌的菜还没有出现过这情况。每当这时，父亲嘿嘿地笑一下，对母亲说，好，那你来，你来。

腌韭菜红椒也是这样。韭菜怕生水要完全晾干，红椒也是。腌制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可以吃上这颇具特色的家常小菜。这些菜也是细吃每次一小碗，点上清油，少许陈醋，轻轻拌一下，已经闻到清幽的菜香。清尝可口，喝粥吃馒头是绝配。

到了冬天用榨菜坛子腌健康白。父亲说冬天水冷，不让母亲也不让我们去洗菜。父亲将大颗的健康白洗干净晾在屋檐下，等冷霜融化，待风吹干，收下来放在木盆里，撒上盐用手搓像搓衣服一样。我们围在父亲的旁边，听见搓菜的声音呼哧呼哧的响。

三

不知道父亲真的有没有得到故乡炖藕汤的真传。童年的味道是啊父亲在炉火上用时间和父爱炖出来的。而今我们学着父亲这样的操作，总感觉没有童年的浓浓香味儿。可能是因为，父亲不在我们身边。

因为是冬天炉火就放在屋里门口的砖台上。襄阳叫炖汤的炖锅叫砂吊子。因为年代多用的久经过多年的浸润，砂吊子的外观颜色不是原色了，油油的暗色。炖的时候父亲就坐在炉火旁。

父亲手里拿着报纸戴着眼镜在那里静静的看，看完一面翻个面叠一叠接着看。守在那里，等着炖汤沸腾，揭开上面的搪瓷盘子，呼啦的响一声，用圆汤勺顺着锅底呼呼啦啦的搅一搅。闻着汤味儿忍不住要尝一尝，父亲夹一块肉，舀一勺汤，浅浅的一碗，端给孩子。

这一吊子汤，全家吃，吃肉喝汤拌米饭。中午吃饱喝足，晚上接着吃。父亲说不吃饱没有营养怎么长身体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是有时候姐姐和我把大块的肉骨头夹给父亲饭碗里，父亲又夹出来让给我们吃。父亲说，我己经吃好了，你们吃你们吃。

供给制买肉受限制，买不到多少肉。有养殖户杀了猪会卖给父亲。大块的沉重的生猪肉，市区里不会有，也买不到。不知道这是出自于哪个遥远的乡村集市？父亲是扛在肩上还是提在手里？走了多少路，上了多少坡，下了多少坎，有没有人能够帮帮父亲，同情一下我们可怜的童心。

到了冬天，父亲将这些白条肉一刀一刀分解好，一条一条的。用盐用香料抹上，腌制在榨菜坛子里。过一段时间将每一块肉拴上绳子挂上钩。拿出来晾在屋檐下，十天半个月才能晾干，等到开春全家人的伙食靠这些。

这些都是父亲的用心，这些都是真实的生活。吹干的腊肉收进屋子里，吊在大方桌的上方，既要防猫也要防老鼠。不得已，又将腊肉放回坛子里。父亲会拿出一块肉切成薄片，薄薄的小方块。

将每一块肉，滚上面糊，放入烧滚的油锅里炸的金黄，咬一口浸出清油香味儿和腊肉香味儿，外焦里嫩。过去几十年了，再没有吃到父亲做的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