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是父母年龄比较大的时候生的,估计出厂时就不是“高配”,但起码也算个“标配”吧,在我的记忆里,我身体虽算不上强壮,也起码是很少生病的。但是高度的责任感和要强的性格,却让我把生命从“标配”损耗成了“残次品”。<br> 当47岁检查出重疾的时候,我眼前一片灰暗,觉得这个世界要把我抛弃。正值中年的我,不得不放慢奋进的脚步,来来往往于医院检查,经过两年的密集治疗,病情总算稳定下来。虽然要终生服药,但是已经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我又如往常一样投入工作和生活了。<br> 在家里装修四套房子和女儿结婚那三个月,我又透支了体力,身体再次敲响了警钟。我一边向命运抗争,一边又在妥协,强烈的责任感总是占了上风,我最终还是以损耗生命的代价成全了一切。我的家人已经习惯了我的付出,坐享了一切。在先生眼里,我始终是能干的,爱操心的,只要一息尚存,就总在不停操劳;在女儿眼里,我只要没躺在床上,就是强有力的,一切都会安排妥当。我的坚韧让他们忘记了疼惜。只有自己疼自己,调整生活节奏,修养生息吧。<br> 我每半年去医院复查身体,拿到心脏超声检查单,看到上面上上下下的箭头,才真切意识到自己是个身患重疾的人。别人看我红光满面,能吃能玩,能打拳能跳舞,绝对把我和病人划不了等号。只有检查单确切警示我:“你是个病人,而且是不可逆的麻烦病,要好好养着。”<br> 后半生养病是我的义务,对身患的疾病我不能嫌弃痛恨,而要与之和平相处,甚至要时时讨好,这样才能防止其越界,稳稳地站在一个让它和我都舒服的地方。我把医生强调最多的话:“按时按量服药,不能劳累,控制情绪”,当做佛陀真言来背。<br> 但这次又惹恼了疾病,让我追悔莫及。总以为退休后,没有了公务缠身,可以好好锻炼身体了。那天打完太极拳,看见一帮拳友打功夫扇,一时眼热,问旁边师傅,能否给我教教。师傅是个很热心的人,说晚上在拳场教我,旁边十几个人也想学。突然想起自己晚上还要跳广场舞,我是个领舞的,还非去不可。于是和师傅约定,跳完舞过来学功夫扇。<br> 没想到功夫扇还挺难学,学了没有三天,大家腿疼、腰疼、胯疼,大部分打了退堂鼓,我也有些体力不支。但是,这次学功夫扇是我提议的,自律又是我一贯的作风,我和其余的四个人还是坚持下来了。天热血压本来就低,加上半个月来晚上超强度训练,我的身体又拉响了警报。<br> 我不得不再次跑医院,顶流的医院床位非常紧张,只能天天跑门诊,做检查。医生也是超负荷工作,诊室门前乌泱泱一堆人,好不容易排到跟前,医生很疲惫,情绪也不好,多问几句就说难听话。私下也觉自己给医生找了麻烦,心怀愧疚,连连道歉退出。心里惶惑自己是不是要做小白鼠,推翻老教授的旧方案,听新锐名医的?<br> 没办法,我网上问诊全国心内科名医。网上没人挤着排队,医生也分析得头头是道,似乎很有优势,但毕竟隔着屏幕呢,心里还是没有底。<br> 唉!自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后再不敢和疾病较劲了,反其道而行之,人家亮出了刀剑,自己又惶惶不可终日,何苦来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