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存贵(1902-1983)<br></br> <h3>云存贵,女,蒙古族,1902年出生于土默特旗左翼五甲四佐塔布子村(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塔布赛乡塔布赛村)。云存贵是党和国家优秀领导人乌兰夫同志的胞姐。<br></br>云存贵出生在一户家境殷实的蒙古族农民家庭,是云明亮的长女,也是云泽(乌兰夫)、云浦、云清等四兄妹的姐姐。<br></br></h3></br><h3>云存贵出生时,家里已有二百多亩土地和很多牲畜,这时也是他们家族最兴旺发达的时期,那时祖父、父亲、伯父和孙辈们三代同堂,家里有近20口人,祖父操持管理着一大家子的事务。<br></br>云存贵的父亲云明亮是祖父最小的孩子,生性内向,平日沉默寡言,内心刚毅坚强,小时也受过很好的蒙汉文启蒙教育,在塔布村也是位有文化的人,农闲时,常给村人里讲《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中的故事。母亲是塔布村西小里素村云家的长女,是云家四个孩子中唯一的女性。外祖母去世得早,母亲是家里的长女,帮助父亲拉扯几个弟弟,自小就学会了做饭、洗衣服等家务,她嫁到塔布子后,默默无闻地操持着一大家的生活,赢得一家大大小小的尊重。云存贵自小继承了父母善良宽厚、刚毅坚韧的个性。<br></br>不到20岁时,云存贵嫁到了塔布村东北50里处的十里战村的一个大户人家云家。丈夫紫在士默特证算是望族,人口多、土地多、牛马多、房舍乡,前山后山都有他们家的土地,每年都要雇很多长工耕种庄稼,秋收之后,车辆不停地从后山拉运粮食、面粉。</h3></br><h3>丈夫的叔父是士默特旗总管府十二位参领之一,在土默特旗算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丈夫小名叫四庆,上学后起名叫云盛,是家里显小的儿子,从小受到很好的家庭教育,与云存贵成家后继续在归化城里的土默特高等小学读书,1919年春,内弟云泽、云润入士默特小学时,恰好和姐夫云盛在同校学习。1923年深秋,姐夫云盛与内弟云泽,云润一同人北平蒙藏学校读书,在新文化运动浪潮的影响下,云盛追求进步,积极参加学生运动,毕业后回到家乡。后身体患病,一直在家乡养病,抗战前的1936年在家乡病故。<br></br>丈夫去世后,30多岁的云存贵守着一对儿女孤独地过着日子,她面对的不仅是抚育幼小儿女的生活煎熬,还要面对社会上的无端歧视,但生性刚强坚毅,聪明能干的云存贵很快从丧夫悲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勇敢地打起了家庭的重担。有一年,村里的一个地主强行要霸占她家耕种多年的土地,明目张胆地欺负这家孤儿寡母,云存贵咽不下这口气,她毫不畏惧,安顿好两个年幼孩子后,带着盘缠,只身来到归化城向官府告状,理直气壮地陈述自己被霸占土地的冤情。官府经过立案调查,查清了事实真相,强令地主归还被霸占的土地,云存贵打赢了这场官司,捍卫了自家的权益,也赢得了邻村上下人们的敬佩。<br></br>1929年秋,23岁的大弟云泽受共产国际的派遣,从蒙古国回到家乡开展地下革命斗争,十里坡位于大青山脚下,京包铁路临村而过,处于东去归绥、西到毕克齐、察素齐乃至包头的交通要道上,云存贵的家就成了革命工作的联络站和落脚点,云存贵成了地下工作的掩护人。</h3></br><h3>弟弟云泽回来的这三四年里,国民党警察经常去塔布村抓他,他不得不到处转移,因而常来大姐家里。那时丈夫云盛还卧病在炕,弟弟一来,她便边照顾丈夫、孩子,边为他们操劳。弟弟云泽与吉雅泰、奎璧、贾力更、李森等人在她家开会研究工作,云存贵就悄悄到院子的外面观察巡逻,警惕地注视着村里的一切动静。她还不辞辛苦地为他们做饭、洗衣服,成了大家最可信赖的大姐。</h3></br><h3>有时大家在土默川上开展工作路过十里坡村,总要到云存贵家歇歇脚、吃顿饭,云存贵也从不把他们当外人,总是像对待亲弟弟一样拿出最好的吃喝招待他们。<br></br>大弟云泽国时带回一本俄文版的《资本论》藏在塔布子村家里,一次,敌人来家搜查时翻了出来,问是什么书,弟媳云亭以经书蒙混过去。这本书是弟弟的至爱,决不能落入敌人之手。云存贵和弟媳商量后,把书带回到十里坡家里,用油布包好,悄悄埋在了不会被人发现的马厩里。直到全国解放后,弟弟让儿子乌可力来家取走。至今,书仍完好无损地保存在乌兰夫纪念馆供人们参观瞻仰。</h3></br><h3><br></br>1934年,弟弟云泽一家带着小妹妹云清搬到归化城里,弟弟回到母校士默特高等小学校以教师身份为掩护开展地下工作,妹妹云清、侄女云曙碧、侄儿布赫都在土默特高等小学上学,塔布村家里一下子少了六七口人。父母年岁渐渐大了,云存贵总是过几个月就回老家看看他们。1937年10月,日寇占领归绥,大弟云泽随部队奔赴鄂尔多斯抗日前线,弟媳云亭带着孩子们和妹妹云清回到塔布家乡,云存贵除继续照顾娘家一大家的生活外,更牵挂着前线弟弟的安危。<br></br>1938年秋,八路军挺进大青山、开创抗日游击根据地。大青山脚下的十里坡是八路军战士进山和出山的经过之地,她的家再次成为八路军的秘密联络点和交通员的落脚点。云存贵和抗日积极分子,巧妙地利用机会为八路军战士购买粮食、布匹和药品,有几次情况紧急,她自己就当起了为八路军送信的交通员。<br></br>1941年初夏,日寇宪兵队又来抓人,包围了塔布子村,直扑云家。当时家里只有父亲云明亮一人。老人急忙躲到村边本家侄子云存存家里,云存存把叔叔藏在一间堆放柴草的破房子里躲避。日寇宪兵来到云家大院后,没有抓到人,恼羞成怒放火烧了房屋,顷刻之间,几代人辛苦经营的家产顿时化为灰烬,房子、粮食、衣物全部被烧光。父亲、二弟媳和两个侄子,居无定所,四处飘零。云存贵听到这一不幸消息后,立即动身寻找到了这三代四口人,把他们接到十里坡家里安顿下来。<br></br>日寇宪兵又追到十里坡抓人,云存贵含泪把他们送到毕克齐北面大青山东沟里一处无人居住的破窑洞里居住。山上天气冷得早,到深秋就开始下雪了,破窑没有门,用一捆柴草堵着。冒烟怕被敌人发现,窑里既不能生火做饭也不能生火取暖,转眼冬天到了,窑里冻得如同冰窖一般。日本鬼子害怕山里的老百姓和八路军联系,把老百姓的房子都烧了,附近没有人家,四口人的吃喝全靠七八岁的侄子巴图骑着小毛驴到十里坡姑姑家里取,巴图每隔两三天就得跑一趟,来回奔波几十里。在巴图来之前,云存贵就把要带的吃喝穿魃都准备妥当,就这样一家四口人在山里住了整整一个冬天。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二弟娘病倒了,不久去世,剩下祖孙三人相依为命。<br></br>一次,日本宪兵又来到村里,直奔云存贵家,此时,二弟云浦正在她家里,日本宪兵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逃出去根本不可能。云存贵在外屋的锅台边做饭,怎么办?她急中生智,抓了一把辣椒扔在干锅里,又在灶里填了儿把柴,一时间,满屋都是呛人的辣椒烟,宪兵领头的刚迈进门便被辣椒烟呛了出来,吼了一顿便领着人走了,二弟躲过了一劫。<br></br>1941年,云曙碧和几名同学奉组织之命,在姚喆司令员的带领下,于初冬时节从延安回到家乡,到达大青山抗日游击队据点井儿沟,领导给她分配的任务是搜集敌人情报及时送回大青山。几天后,云曙碧乘者夜色来到大姑家。在黯谈的油灯下,云存贵仔细端详着坚定自信的侄女,心里百感交集。云存贵向侄女详细询问了她们一家这几年离开家乡后的情况,告诉了她塔布子的家被日寇烧毁和爷爷叔叔家人的情况。一阵沉默后,云曙碧安慰姑姑,说她很想念爷爷和叔叔一家,还向姑姑了解了山下敌人的布防和活动情况。几个月后的一天夜里,云曙碧再次来到姑姑家,见到了疼爱她的爷爷和叔叔。苍老的爷爷向她诉说了几年来家里遭受的不幸,叔叔给她讲了山下敌人最近的活动情况,特意告诉她:“有一个与你一同从延安回来的同伴叛变了,敌人到处通缉你,情况十分危急,你今晚必须回大青山。”深更半夜一个姑娘回大青山,云存贵实在是不放心,她用三升小米雇了一个向导,领着云曙碧冒黑沿着山间小路回到了小井沟,云存贵一直等到后半夜向导返回来后才放心躺下。<br></br>1942年的一天,云曙碧下山为受伤的八路军战士采购药品。她后半夜从大青山驻地出发,天不亮就到了大姑家。云存贵知道侄女又有重要任务,便问:“大姑能帮你干些啥呢?”云曙碧告诉大姑,要借用表妹的蒙古袍穿几天。云存贵马上从柜子里取出了女儿的蒙古袍。<br></br>早饭后,云曙碧梳洗打扮一番后穿上了表妹的蒙古袍,装作走亲戚的样子离开大姑家,来到毕克齐,登上了开往归绥的火车。两天后,云曙碧顺利完成任务返回大青山。</h3></br><h3>一次,云曙碧到武川完成任务来到十里坡,快进村时下起了大雨,浑身上下都被淋了个透,像落汤鸡一样跑到大姑家。云存贵见了侄女又心疼又惊喜,急忙给她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告诉她,奎璧通知你火速上大青山,说叛徒带人到处抓你,不能在十里坡久待。云曙碧连夜上了大青山。<br></br>1942年,云清与丈夫孔飞带着电台回到绥远和察哈尔敌占区收集情报,回到家乡后,把电台和报务员暂时留在塔布子村冢里,他俩到张家口与地下人员取得联系,完成任务后,二人于1943年8月初先后返回归绥开展工作。云清从毕克齐下车后来到大姐家,云存贵只凭直觉,已经隐约感到她俩所从事工作的危险性。当小妹急着要回塔布子村时,被机智而谨慎的云存贵制止了,让小妹在她家干几天活儿,然后派忠厚机灵的长工先去塔布子村了解一下情况。<br></br>第二天一早,长工就骑着马去了塔布子村,傍晚返回十里坡,一进门,急切地告诉姐妹俩:“不好了!你们家出事了——两天前,厚和(呼和浩特)的日本宪兵到塔布子抓云清和孔飞,没抓着你们,把你们本家存存冒和他儿子吊起来打,把你们的父亲也打了,云浦和报务员也被抓走了,还从你家搜出了电台。“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对于云清不啻晴天霹雳——半年多来的艰辛工作全告吹了!云存贵却镇定地安慰着妹妹。按照约定,孔飞也于当晚到了十里坡。得知情况突变,他们判断一定是出了叛徒。事态严峻,云清夫妇立即前往张家口通知地下同志马上转移。此时,云存贵已安排妥当让人护送他们上了火车。妹妹夫妇安全离开后,云存贵来到归绥,找关系打探情况,设法营救弟弟云浦和报务员。第三天晚上,妹妹、妹夫带着张家口的地下同志返回十里坡大姐家,情况危险,大姐又为他们联系好了护送上大青山的交通员,连夜护送他俩安全上了大青山。<br></br>1945年9月,八路军第一次解放了毕克齐镇,云存贵与亲人们沉浸在胜利的欢乐之中,她招呼乡亲们为八路军筹集草料,忙前忙后,云浦也率领队员们来到毕克齐,为部队巡逻放哨。父亲不顾年老体弱,从塔布子村徒步50多里来到毕克齐看望八路军,主动承担了照看八路军伤病员的任务,为战士们送药清洗伤口,没明没夜地操劳。</h3></br><h3>不久,父亲病了,在刚刚看到抗战胜利之际与世长辞,大青山游击队领导人和八路军指战员为老人举行了隆重的葬礼。<br></br>云存贵与云浦处理完父亲后事不久,内战烽烟又起,二弟云浦带着大儿子巴图随八路军到了张家口,无法带走的小儿子云昆山留在家乡跟着戏班子四处飘荡,直到绥远解放后,云存贵才找到侄子云昆山,把他送到学校读书。<br></br>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云浦担任锡林浩特经贸处长,一次在林西附近运送物资时,因公殉职。</h3></br><h3>1950年清明时节,云清将二哥云浦的骨灰从内蒙古东部地区突泉送回家乡土默川安葬,云清抱着骨灰盒回到呼和浩特,云存贵得知消息后,带着云浦的小儿子云昆山从农村老家赶来,一进门,便抱着弟弟的骨灰盒失声痛哭,对妹妹云清说:“把你二哥的骨灰交给我吧,我家里还有一头猪、几只羊,能把你二哥安葬了。”<br></br>中华人民共利国成立后,云存贵的家人相继担任了自治区的重要领导职务。</h3></br><h3>云存贵这位朴实的农村革命妇女,从没有因为自己对革命有过贡献而向组织和亲人们提过任何要求,她一直生活在十里坡农村,过着普通农民的生活。<br></br>在十年“文化大革命”期间,云存贵惨遭迫害,身心受到极大摧残。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云存贵在政治上得到彻底平反。</h3></br><h3>1983年4月7日,云存贵老人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享年81岁。</h3></br><h3><br></br>(魏铎)<br></br></h3></br><h3>照片及资料提供:阿木兰,蒙古族,云存贵外甥女,河北师范大学教授、律师,2004年退休。现任内蒙古骑兵单命史研究会会长。</h3></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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