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题材长篇小说《秋风劲》之四十五

剑客

《秋风劲》--青春与信仰的抉择 《秋风劲》描绘了那个年代知识青年们响应毛主席号召，背起行囊奔赴农村接受再教育的壮丽场景。作者以他敏锐的观察力、深厚的情感和深情的笔墨，通过对知青王建设、大眼珠子、鬼高丽、小霞等人物的刻画，重现了他们在农村插队的日子。这段历史，既是一代人青春的祭奠，也是理想与现实碰撞的见证。 在书中，知青们带着改变命运的理想来到农村，却面对着极其艰苦的生活环境和沉重的体力劳动。 书中的插队知青们，不仅在劳动中接受了身体的锻炼，更在心灵上得到了巨大的成长。他们在广袤的田野里用汗水和泪水书写自己的青春，面对挫折时学会了坚强，面对艰难时学会了坚持。无论是王建设与大眼珠子的友谊，还是小霞和梅子之间的关怀，都让这部作品充满了温情与力量。 通过《秋风劲》，作者不仅为我们描绘了知青们的真实生活，还反映了那个时代特有的精神风貌。这是一部充满力量的作品，提醒着我们，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青春总是充满着挑战与机遇，信仰与抉择。而正是这些经历，塑造了那一代人的坚韧与屈，也成为他们最珍贵的回忆。 四十五 青年点的伙食，可以用清汤寡水四个字来形容。苞米、高粱磨成的米、面，是知青们日常的主食，土豆、白菜是知青们的主菜，偶尔吃上一顿小米干饭、粘豆包、炖豆腐，那就是改善伙食。每人一年二十斤麦子磨成面粉仅有十几斤，做饭的鬼高丽和梅子再偷吃点“小灶”，到其他知青们的嘴里已经所剩无几。 插队四年，知青们就吃了一顿包子，还差点儿闹出人命。 1977年的中秋节是9月27日，与“国庆节”只差四天。9月30日，保管员孙老蔫给儿子办喜事，要杀一头猪。在农村，杀猪是个大事，好多人都去看热闹，鬼高丽和大眼珠子也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只见孙瘸子带着一个徒弟正在猪圈里捆猪。孙瘸子，在金靰鞡一队也算是一个人物，因其右腿残疾，人称“瘸子”。人们叫惯了“瘸子”这个既上口、又通俗的绰号，久而久之，竟然忘了他的本名。 孙瘸子，身矮体壮，骨瘦肉紧，老脸老皮，黄牙黄须，两只胳膊凸起的肌肉好似两个铁球，一看就是靠上肢讨生活的主。 孙瘸子虽然腿有残疾，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生意。每年秋收过后，特别是进入腊月，十乡八镇、前庄后村、左邻右舍就开始杀年猪，准备过大年了。这段时间是大人孩子最高兴的时光，也是孙瘸子最忙的时候。 只见孙瘸子和徒弟把猪捆绑结实后，招呼几个看热闹的男社员将捆好的猪抬到案板上，拿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对着猪的脖子捅进去，瞬间鲜血就从伤口里一涌一涌地喷了出来。徒弟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白瓷盆接血，一边接，一边用木棍搅和，防止猪血凝固。 猪血放净后，孙瘸子让大家把猪抬到灶台上。然后在猪后腿上割了一个口子，将一根铁棍从口子捅进去，一会儿拔出铁棍，然后鼓起腮帮子对着口子往里吹气儿，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就把猪吹成了一个圆鼓鼓的大气球。徒弟便一边往猪身上浇开水，一边往下刮猪毛。 大眼珠子说：“感情杀猪是这样杀呀。” 鬼高丽说：“挺简单，我也会。” “你别吹牛啦。”大眼珠子不屑地说。 鬼高丽和大眼珠子回到青年点说起刚才看杀猪的事。柳声说：“鬼高丽，你去问问，能不能卖给咱们几斤肉，咱们吃顿包子。” 其他知青听说要买肉包包子，都催促道：“鬼高丽，赶快去。去晚了肉就没了。” 鬼高丽和大眼珠子连跑带颠地跑到孙老蔫家说明来意，孙老蔫说：“我杀猪是为了给儿子办喜事儿，不卖。” “孙大叔，我们青年点来了快两年了，这是第一次想改善一下伙食，您就成全我们吧。”鬼高丽央求道。 “大叔，您儿子结婚也不差这几斤肉，您说是不是。”大眼珠子附和道。 二人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总算买回来五斤肉。 鬼高丽把肉拿回来，大家就在张洁的带领下，和面的和面，剁馅儿的剁馅儿。大眼珠子回到自己的屋里，把洗脸盆洗刷干净。 王建设问他：“大白天的，不洗脸，不洗衣裳的，你刷洗脸盆干啥？” 大眼珠子对王建设挤了挤眼睛，小声说：“一会儿装包子。” “啊！用洗脸盆装包子？亏你想得出来。”王建设摇摇头。 包子还未出锅，大眼珠子就拿着洗脸盆在厨房门外等着。贺迷糊看到后，也去刷洗脸盆。不一会儿，五六个男知青就一人拿着一个洗脸盆排起了长队。 包子蒸好后，男知青一拥而上，大眼珠子抢了一大盆包子。柳声见此情景，气不打一处来，连推带搡，连喊带骂，把几个男知青赶出厨房。 有的男知青没有抢到包子，想找大眼珠子分几个吃，找遍了青年点也没找到他。原来大眼珠子抢到包子后，就到青年点后面的大榆树下独自享用起来。不到半小时，三十多个大包子就进到他那毫无油水的肚子里。 第二锅包子出锅时，大家在柳声的监督下，排队领包子，每人最多十个。正当大家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时，大眼珠子猫着腰、按着肚子回到屋里，满头大汗地躺在炕上，身体缩成一团。 柳声问他：“怎么啦？” “肚子疼。”大眼珠子有气无力地说。 “你吃了多少包子？”柳声又问。 “不到三十个。”大眼珠子回答。 “你这是撑的，千万别喝水。”柳声气不打一处来。他走到厨房对王建设说道：“建设，大眼儿吃撑着了，你赶快找赤脚医生问问怎么办？” 王建设赶紧跑到赤脚医生金子家，一五一十地说明情况，问她怎么办。 金子说：“走，我去看看。” 王建设带着金子回到青年点，金子问大眼珠子：“你吃了几个包子？” 柳声说：“满满一洗脸盆，少说也有三十个。” “这孩子，你怎么不知道饥饱。”金子说。 “我吃了二十八个，剩下十个，我藏在外面的树杈上了。”大眼珠子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二十八个也不少哇。好在是菜多肉少的包子，如果是肉包子或者馒头，事儿就大了。”金子说罢，转过头来对柳声说：“也没什么好办法，让他躺着别动，千万别让他喝水。” 柳声说：“建设，你和大眼儿在一个屋，今天晚上你注意点，别让他喝水。”走到门口，柳声又叮嘱道：“建设，有事儿马上叫我。” 王建设不敢大意，坐在大眼珠子旁边陪他。大眼珠子几次要喝水，都被他严词拒绝。凌晨两点，大眼珠子要大便。王建设陪他上厕所，站在离厕所十几米的地方，王建设都能闻到一股因积食而产生的恶臭味儿 青年点幸福愉快的中秋、国庆“两节”，以大眼珠子撑了个半死、有的人还没有吃饱而告终。 在金靰鞡一队，要说饭量大，那得说是打头的孙大壮，他若说自己饭量排第二，谁也不敢说第一。 有一年冬天的晚上，青年点在柳声和张洁的带领下，一起包粘豆包。豆包包好了，鬼高丽对大眼珠子和祥子说：“留下两盖薕，其余的你俩端到外面冻上。” 柳声问：“留下两盖薕干啥？” “篜喽让大伙儿解解馋。”鬼高丽说。 粘豆包蒸好后，刚端到饭厅，孙大壮推门而入。 柳声见是孙大壮,说道：“哟！打头的，有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能来串个门啦？”孙大壮反问道。 “哪里，我就是随便一问。那个，你吃了吗？”柳声笑着说。 “刚放下筷子，就上这来了。没事儿，你们吃。”孙大壮说。 “打头的，尝尝小青年包的粘豆包，看看和你们包的味道一样不。”柳声递给孙大壮一双筷子。 孙大壮也不推辞，接过筷子夹起一个粘豆包放在嘴里。只见他的喉头处动了两下，就又夹起一个粘豆包放进了嘴里。 “打头的，粘豆包有的是，你慢慢吃，别噎着。”鬼高丽嬉皮笑脸地说。 “没事儿，噎不着。”说着，又一个粘豆包进到他的嘴里。 旁边的知青都看呆了。梅子伸了伸舌头：“这也不嚼哇？” 不到十分钟，二十多个粘豆包就接二连三地通过孙大壮的嘴进到了他的胃里。孙大壮拍了拍肚子，说道：“挺好吃的，要是有点白糖或者大油就更好了。” 第二天，孙大壮在青年点吃粘豆包的事儿，就传到了社员的耳朵里。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成为社员们唠闲篇的佐料，而且越传越邪乎。有的说：“人家知青都说了，尝一尝，就吃了有三十个粘豆包。” 还有的说：“鬼高丽告诉我的，差不多吃了四十个粘豆包。”每个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儿，而且语气和表情的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在那个吃一顿粘豆包就相当于过年的年代，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孙大壮能吃，力气也大，惊人的饭量转换成牛一样的力气。据说他当豆腐匠时，从来不用驴拉磨，而是自己磨豆子，一晚上能做一个大豆腐，一个干豆腐。 多年前，生产队里的大牤牛被惊着了，在场院里四处乱串，孙大壮上去抓住牛的两个犄角，硬生生把八、九百斤的牤牛摔倒在地。 这个故事，知青们刚来时就听社员们讲过。 作者： 周振华，笔名剑客，生于困难时代，长在动乱时期，吃过糠，下过乡。“恢复高考”后，成为“新三届”中的一员。毕业后，先后供职于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做综合调研工作，搞职业技能培训，干统战教育培训，历任副处长、处长、副主任、院长、党委书记等职。 2018年退休，省级作协会员、省政府科顾委专家、高校客座教授。先后出版长篇小说《秋风劲》，人物传记《百态风流》，诗歌散文集《情丝文韵》，杂文集《谈天说地》，诗集《低吟浅唱》，散文集《品读哈尔滨》《岁月无痕》，长篇报告文学《巴兰颂歌》《工作队在依兰》，以及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文集《调研思考实践》《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文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