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父亲的“烟杆咡”

人生不过三万天

<p class="ql-block">美篇号:14093933</p><p class="ql-block">文字图片编辑:人生不过三万天</p> <p class="ql-block">今天早上,我去农贸市场买菜,看见一捆捆的叶子烟和着它那再熟悉不过的特殊香味,不由得想起远在天堂的父亲以及他那支从不离身的“烟杆咡”(旱烟斗)。“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突然崔京浩的这首歌不知从那个摊位响起,禁不住泪流满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模糊了我的双眼。父亲节还有两天就到了,您在天堂还好吗?</p> <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生于上个世纪30年代,兄弟姊妹四人,年轻帅气的父亲和母亲结婚后,十几年间先后有了我们六姊妹,我是家里的独苗子(男孩)。俗话说“树大要分杈,儿大要分家”,父亲也没逃过世俗的偏见,分家后重新请人打土墙修房造屋。生产和生活的重担压得父亲几乎喘不过气来。每天天不见亮出门,晚上疲惫不堪地劳作回来,默默用手拍打去身上的灰尘后,掏出塑料袋包裹的叶子烟,卷成食指般大小装在烟斗里。烟斗是铜的,烟嘴是瓷的,做工较精致的烟杆是父亲自己用箭竹(我们乐山农村家家户户都栽有,竹叶宽大可以用来包粽子的一种矮小竹子。)三合一拼接而成的。他划燃火柴,点着叶子烟,蹲在院坝地上一口接一囗拼命地抽着……</p><p class="ql-block">1985年我们四川乐山一带的普遍农村,农民的生活并不富裕。父亲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劳作,恨不得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种出金子。田里种水稻,田坎铲得亮堂亮堂的,不留一根杂草。田坎边播种黄豆,地里种苞谷,行间套种黄豆红苕等经济作物,土坎边栽种蔬菜,几乎没有空闲地。父亲平时话不多,每次收工回家,很少帮母亲做家务,没事就坐在院坝捣鼓他的“烟杆咡”,不是用破布擦拭铜斗、竹身、瓷嘴,就是找岀半张旧报纸,用刷把签掏烟斗里的烟油,旧报纸上留下了一道道褐色的烟油痕。每当我念初中放学回家,实在看不下去找母亲抱怨时,母亲总是微笑着摸着我的头说:“铭儿,不要怪你爸。他每天真的很累,就让他瞎折腾吧!”</p> <p class="ql-block">父亲从来都舍不得花钱买香烟抽,他说香烟贵又费钱,抽了咳嗽,没有叶子烟安逸。即使那个时候兰花烟0.26元/包,红芙蓉烟0.35元/包。有一次去别人家吃酒席,给他发了两支香烟。他赶紧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点燃一支猛吸两<span>口</span>:“<span>明</span>儿,这香烟真的香,就是太细太短了”。他抽的叶子烟都是自己种的,平时利用农闲时候,花几毛钱在富和街上买回来几十根烟苗子。在房屋后开垦荒地,除草,挖土,栽烟苗,施农家粪。看着烟苗一天天长高长大,忙着<span>打</span>梢,捉烟蚜虫。每每从田地里收工后,放下农具就钻到烟地块去了。好不容易熬到烟叶成熟,父亲忙着收割回来夹在用稻草拧成的绳子里,挂在通风向阳的地方晾干即可。</p><p class="ql-block">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几个姐姐念书、务农,先后出嫁。婆家的条件相对来说比我们村子要好些,除四姐在邻县外,其他的都在本县内,她们回家来回也方便。每每姐姐们回娘家,都会主动给父母买些好吃的或穿的东西,临走时塞点钱。父母对几个姐姐的婚姻也很满意,往往都要留她们在家吃饭。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姐姐们帮忙打打下手,饭菜熟了,母亲让我去叫父亲吃饭。跑到地里叫回父亲,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父亲掐灭叶子烟,把烟放在桌框里,烟斗装进衣兜里。在角落找出一瓶廉价白酒,倒了满满的一小杯轻轻喝了一<span>口</span>。看见父亲在桌上东张西望的,母亲嗔怪地说:“老头子,我刚忙着跟女儿们聊天,忘了给你炒花生米了,凑合着吃吧!”父亲白了母亲一眼,没说话,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着饭菜。</p> <p class="ql-block">其实,我对父亲的理解还是很简单又偏激,一直到结婚生了女儿婷婷为人父母之后,才渐渐体会到父亲的艰辛和委屈。我对父亲的愧疚和自责也越来越深刻,父亲的为人处事,以及对父亲模模糊糊的点滴认识渐渐串联成片。1992年我入党当上村委干部,与同村的莲结婚,次年生了女儿婷婷。我也当父亲了,手忙脚乱的我,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父亲的艰辛,才明白父亲为了养活我们几姊妹受了多少委屈和那不为人知的辛酸。打那以后,每次下队或开完会回家,我都会帮着父亲做些农活,帮母亲做做家务,减少对父母的愧疚。父亲自从有了孙女后,收工的时间比往常提早了一些,洗完手抱着孙女,用满脸的胡须蹭蹭孙女那小脸蛋,就连视为宝贝疙瘩的“烟杆咡”也让她用小手摸摸。</p><p class="ql-block">时光清浅,造化弄人,三代同堂幸福美好的日子没过多久。2018年的一天,突然接到妻子莲哭泣着打来电话,“铭,你公司现在还忙不?父亲在医院,医生说快不行了,来见最后一面吧!”听到噩耗我挂断电话,心急如焚地打车赶到市人民医院。父亲面无血色,嘴里插着氧气管,佝偻着躺在病床上,老婆和几个姐姐早已哭得死去活来,让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的痛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紧紧抓着老人的手,拼命地摇晃着他早已冰凉的身躯:“父亲,铭儿回来看您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吧!”医生已无回天之术,便和姐姐们护送父亲的遗体(享年85岁)回家安排后事。我捧着从父亲贴身囗袋里摸出唯一的遗物——“烟杆咡”,泪如雨下……</p> <p class="ql-block">“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崔京浩的歌声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我的心莫名的痛,父亲模糊的点滴烙印在我心里,自责、惭愧、内疚涌上心头。忘不了天堂的父亲,忘不了陪伴父亲一生的“烟杆咡”。父亲,您在天堂可好,铭儿真的好想您!如果有来生,我愿做您的“烟杆咡”,天天陪在您身边。愿天下父亲,节日快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