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满西湖

清心

美篇号：432810016

细雨打湿的杭州，是时光为我们封存的一坛女儿红。三十多年后启封，仍见柳浪闻莺的春日，龙井茶烟氤氲着年少心事，九溪涧水倒映着交叠的身影。那对南京新人如今也该白了头吧？就像我们珍藏的合影，泛黄的是相纸，鲜亮的是当年按下快门时，湖面忽然漾起的那道金光。原来最长情的风景，从来不在山水，而在同看山水的人眼里。

——— 题 记

三十年前的阳春三月，我们旅行结婚，漫游了素有天堂之称的杭州，欣赏了西湖的迷人风光。我们乘火车到达杭州那天，已是傍晚时分，正遇阴雨绵绵，雨似细纱，沾衣而不湿。落上脸颊，更有种清爽的凉意。我们夜宿西湖旁的一家小旅社，一夜寂静，没有人声，只有默默的风，隐隐的雨。第二天清晨起来时，“处处闻啼鸟”，推窗而视，一地落红，果真要感叹“花落知多少”了。我俩循着鸟鸣声走进景区深处，花草缤纷，丛林枝头的鹊雀喳喳，好像在向我们道喜迎接我们的到来。

驾舟荡漾于西湖之上，眼前一片迷蒙，有种古今分不清楚的感觉。岸边的柳色浓郁得像一撇一捺的写意，而朦胧的西湖则是一片荡漾的水墨了。这景致，不知是画家笔下走出的江南春色，还是早春烟雨走进了大师的画中。

春风吹皱了一潭碧绿的西湖水。也许是周围环绕着层层叠叠的苍翠欲滴的树⽊的缘故吧，使得这⽔那么绿，使⼈不敢相信⾃⼰的眼睛，仿佛春姑娘就住在湖底，摇动的⽔草呈现出翠绿颜⾊，闪亮闪亮的，太阳光⼀照，便活跃起来了，像⼀群舞者穿着闪亮的裙⼦在跳舞，舞姿那样整齐。那样优美，令⼈沉醉。

我俩从龙井喝完茶往下走，决定去九溪十八涧转转。只见稀疏的光影透过高大的树林，斑驳地洒落在鹅卵石铺设的石子路上，远处传来淙淙流水声，渐次映入眼帘的是蜿蜒不断的溪水，忽左忽右曲曲弯弯，道旁水田阡陌，民居幢幢，草木葱茏，秋虫呢喃，远处可见细细的瀑布飞溅如缎，真是人间天堂！难怪有人评价曰：“九溪十八涧，西湖最胜处。”面对如诗般的仙境，我真想放声高喊！

“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轼把西湖比作美人西施，确实，西湖就是万众瞩目的“女神”，风姿绰约，拥有惊世容貌，吸引无数崇拜喜爱的目光。

那时百废待兴，国人的旅游意识尚未苏醒，尽管是春暖花开的旅游季节，却游人寥寥，且鲜见外地人。只有我俩一对男女涉水奔跑而过，笑声飘落在潺潺泉水之中。

再走一程，一泓清泉水明如镜，一眼看穿溪底追逐嬉戏的尾尾小鱼，让人好生羡慕，此情此景，令人物我两忘，情难自已。我挽起裤脚，脱鞋试了试，水温微凉，却有沁人的惬意。我征询夫意，一向内敛的他此刻已然融入诗情画意，与我一起恣意放飞自我，携手涉水行进在一派醉人的田园风光里……

一携手，竟走过了三十多个春秋，三十多载相濡以沫、风雨同舟。

想想可谓神奇，茫茫人海中，命运之神偏偏让两人相识相遇相知，正如某位作家所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遇上了……”让人记忆深刻的，此行还有一段邂逅。那天在“楼外楼”就餐，冥冥之中似有些缘分。用罢午餐，与一对情侣擦肩而过，惟闻男子口中正喃喃有词：“七角七、八角八……”显然他属内务担当，当年一客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即使在久负盛名的“楼外楼”也就是这个价。目光交汇时出于礼貌，彼此打了个招呼。

戏剧性的是下午在苏堤春晓，居然又碰上了！静望西湖，岸边的柳色浓郁得像一撇一捺的写意，而朦胧的西湖则是一片荡漾的水墨了。这景致，不知是画家笔下走出的江南春色，还是暮春烟雨走进了大师的画中。

自然面熟陌生地搭起讪来，他俩比我们年轻，是来自南京的一对新人，也和我们一样，新婚燕尔来杭州旅行三天，我遂提出拟请新郎为我们留个合影，新婚男下意识地瞥了新娘一眼，燕尔女颔首一笑以示允诺，我忙取出照相机随口道：“你们还准备去哪？”“北高峰！”新郎满面春风地仰望叠嶂的群山上的雷峰塔。

此时微风吹拂，轻轻的，柔柔的，夹杂着泥⼟的芳⾹，绿意盎然，湖⽔的灵性与⼭的伟岸交接，让本是硬朗的线条有了婉约的美丽，所以整个画⾯是那么凝重中带有柔和，严肃中⼜带有诗意，让西湖平添了些许的禅意的宁静之美。

我俩露出笑容，挽手摆好pose等他按下快门。“慢！”燕尔一声吼，“你离他们远点啊，后面雷峰塔的风景都拍不到了！”我这才发觉刚才因窃语，距离近了些，闻言摄影师顺从地灵活后撤，调整焦距……眼下，这“妇唱夫随”一幕引发了我们笑神经井喷，一发不可收，憋也憋不住，狂笑的瞬间被定格捕捉到了，成为三十多年来一帧最佳合影。

为表谢忱，我主动提出为他俩拍摄，这才看清了新娘的面容，笑起来挺和善的，新郎五官端正，戴副眼镜，蛮般配的，只是他俩间隔甚远，我示意靠拢些，新娘反应灵敏，只见她一把拽过新郎，险些将暖男拥入怀中！这回轮到他俩咯咯笑个不停，我好容易屏住气，将快门按了下去！

无疑，这两张互摄的影像弥足珍贵，远胜过影楼摆拍的婚纱照。每当看到画面中稚气可掬的笑容，总会想起那忘情的笑声和那次美丽的邂逅，想来他们一定生活安好……多年来，一直想故地重游一番，去重温旧梦。

西湖之⽔，绿如碧⽟，让⼈忘记烦恼、痛苦；西湖之⽔，静如明镜，让⼈忘记世俗、悲哀；西湖之⽔，清丽晶莹，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爱情忠贞，心⼼相印，崇高而纯洁。

此时斜阳夕照，天际被夕阳染成了一片血红。春风吹拂着杨柳，犹如⽐翼双飞的情侣，那爱的浓意随着晚风荡漾开来。我俩十指相扣，漫步在苏堤之上，徜徉在人间天堂，洗净⼀切世俗的尘埃，沉浸在千古绝唱的白蛇传奇的梦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