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湘江：断肠明志(第三章)

涛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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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火种不灭

林小梅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一步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湘江边那场惨烈的阻击战已经过去三天了，她跟随突围出来的三十四师残余部队，在连绵的群山中艰难行进。

"小梅，喝口水吧。"通讯员小王递过来一个破旧的水壶。

林小梅接过水壶，抿了一小口。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她不敢多喝。队伍里还有十几个伤员，他们更需要水。

"参谋长说再走半天就能到青龙村，那里有我们的地下联络站。"小王压低声音说，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林小梅点点头，没说话。她的耳边还回荡着程政委临终前的嘱托："保护好电台……革命需要火种……"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那个小布包——老战士临终托付的党费，以及程政委口袋里找到的那封血迹斑斑的未寄出的家书。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林小梅抬头望去，只见参谋长李翔正和几个侦察兵低声交谈，脸色凝重。不一会儿，命令传了下来：原地休息，保持警戒。

"怎么了？"林小梅小声问小王。

"前面发现国民党巡逻队，参谋长派人去侦察了。"小王擦了擦额头的汗，"听说这一带的民团很猖獗。"

林小梅走到伤员休息的地方，检查他们的伤势。药品早在湘江边就用完了，她只能用树皮煮水清洗伤口，然后用撕碎的衣物包扎。最严重的是机枪手老赵，右腿被弹片击中，伤口已经化脓，高烧不退。

"丫头，别费心了……"老赵虚弱地说，"给我留颗手榴弹，你们先走……”

"别胡说！"林小梅厉声打断他，声音却哽咽了，"我们一定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

老赵笑了笑，黑瘦的脸上皱纹更深了："傻丫头，我老赵活了四十多年，够本了。你们年轻人得活下去，革命还得靠你们……”

林小梅别过脸去，假装整理绷带，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夜幕降临时，侦察兵回来了。青龙村的联络站已经被破坏，村里驻有国民党一个连的兵力。参谋长决定绕道走山路，避开敌人。

"同志们，"李翔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们的任务是保存革命火种，追上主力部队。前面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但我相信，三十四师的精神永远不会熄灭！"

队伍在夜色掩护下转向西北，进入更加崎岖的山路。林小梅搀扶着老赵，一步一步向前挪。月光被浓密的树冠遮挡，只能隐约看见前面同志的背影。黑暗中，不时有人摔倒，又很快爬起来，继续前进。

"小心！"突然，前面的战士低声警告。

林小梅立刻停下脚步，听见远处传来狗吠声和隐约的说话声。所有人屏住呼吸，紧贴山壁隐蔽。声音渐渐远去，队伍才继续前进。

天蒙蒙亮时，他们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休息。林小梅刚坐下，就听见洞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警觉地抓起一根木棍，慢慢靠近声源。

"谁？"她低声喝问。

"是……是我……"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回答。

林小梅拨开灌木，惊讶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大山家的小芳！小姑娘衣衫褴褛，脸上满是划痕，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包袱。

"小芳？你怎么在这里？"林小梅赶紧把她拉进山洞。

"我……我跟阿爸来找你们……"小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阿爸在后面，带着粮食……"

不一会儿，张大山也到了，背着一个大竹篓。战士们围上来，发现竹篓里装着红薯、糙米和一罐咸菜。

"老哥，太危险了！"李翔握住张大山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张大山摇摇头："红军为我们穷人拼命，这点东西算什么。"他看了看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又说："前面十里有个废弃的炭窑，很隐蔽，我带你们去。"

在张大山的带领下，队伍来到了那个隐蔽的炭窑。这里确实比山洞舒适许多，还有一口渗水的小泉眼。战士们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林小梅帮小芳清理脸上的伤口，小姑娘疼得直咧嘴，却硬是没哭出声。

"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林小梅一边上药一边问。

小芳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包袱，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块红布和几个小药瓶："我想你们肯定缺药……这是我家祖传的金疮药……红布可以当绷带……"

林小梅看着那块红布，针脚细密，显然是精心缝制的嫁妆布料。她的眼眶又湿润了："这……这是你的嫁妆吧？"

小芳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红军姐姐更需要它……"

林小梅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这个瘦小的女孩，泪水夺眶而出。

当天夜里，张大山又冒险回村打探消息。天亮前他带回一个坏消息：国民党增派了部队搜山，各个路口都设了关卡。

"你们得赶快走，"张大山忧心忡忡地说，"往西二十里有个老猎户，叫刘铁柱，是我表亲。他会带你们过鹰嘴崖，那边敌人少。"

李翔召集骨干开了个短会。伤员情况不容乐观，继续行军速度太慢，很可能被敌人追上。

"我建议分两组，"侦察排长提议，"一组带电台轻装前进，另一组护送伤员走另一条路。"

"不行！"林小梅脱口而出，"伤员需要医护人员！"

会议陷入僵局。这时，老赵拄着树枝艰难地走过来："参谋长，让我们留下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们这些伤员拖慢了行军速度，"老赵的声音很平静，"给我们留些武器，我们断后。你们轻装前进，一定要把电台送到主力部队。"

"这绝对不行！"李翔断然拒绝。

"参谋长，"老赵突然挺直腰板，虽然这个动作让他疼得脸色发白，"这是最好的办法。程政委说过，革命需要火种。我们这些老骨头，能为革命保存火种，值了！"

其他伤员也纷纷表示愿意留下。林小梅看着这些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战士，心如刀绞。

最终，李翔含泪同意了这一悲壮的决定。林小梅为每位伤员重新包扎伤口，整理军容。小芳把红布撕成条，做成绷带。张大山留下了一些干粮和所有能用的武器。

分别时，老赵把一个小布包交给林小梅："丫头，这是我的党费，还有我家地址。要是有机会，告诉我婆娘和娃，老赵没给他们丢脸。"

林小梅郑重地接过布包，贴在胸前："我一定送到。"

黎明前，队伍分开了。林小梅一步三回头，看着那些站在晨光中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山雾中。

中午时分，后方传来激烈的枪声，持续了约半小时，然后归于寂静。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人说话，只是脚步不约而同地加快了。

傍晚，他们找到了老猎户刘铁柱。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精瘦如铁，眼神锐利如鹰。听完情况，他二话不说就收拾行装："今晚就出发，鹰嘴崖晚上没人敢走，正好掩护你们。"

在刘铁柱的带领下，队伍连夜攀登险峻的鹰嘴崖。这是一条连当地人都很少走的险路，一侧是陡峭山壁，一侧是万丈深渊，最窄处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

林小梅紧贴山壁，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夜风呼啸，吹得人摇摇欲坠。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叫，一个战士脚下一滑，向深渊坠去。千钧一发之际，刘铁柱如老鹰般扑出，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带，硬是把他拉了回来。

"抓紧山壁！别往下看！"老猎户的声音在风中格外清晰。

经过六个小时的生死跋涉，队伍终于翻过了鹰嘴崖。刘铁柱指着远处隐约的灯火："那边是白水镇，有敌人的据点。你们得绕过去，往北走三天，就能出这片山区了。"

李翔紧紧握住老人的手："刘大叔，大恩不言谢！"

刘铁柱摆摆手："我老了，打不了仗了。能帮上红军，这辈子值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这是我这些年打猎走过的路，标了水源和隐蔽处，你们用得着。"

分别时，小芳突然跑过来，塞给林小梅一个小布偶："姐姐，这是阿妈给我做的护身符，你带着它，一定能平安找到大部队。"

林小梅想推辞，看到小姑娘坚定的眼神，只好收下："等革命胜利了，我一定回来还给你。"

"嗯！我等着！"小芳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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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小说缘》

作词：涛兄

曲唱：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