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找到真正的金身(小说新编)

文海一粟

<p class="ql-block">美篇号-15307702 / 昵称-文海一粟 / 图片来源-网 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沙僧找到真正的金身</p><p class="ql-block"> (小说新编)</p><p class="ql-block"> 文/黄文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流沙河的浪涛拍在岸石上时,沙僧-沙悟净正蹲在黄河渡口的老槐树下补渔网。竹梭穿过麻布的纹路,像极了当年在天庭捧琉璃盏时,指尖拂过的那些云纹——只是如今掌心磨出的茧,早把当年的细腻硌得细碎。</p> <p class="ql-block">  取经归来那日,如来封他为金身罗汉,他却在佛前叩首时,听见黄河水在心中风波浪涌。卷帘大将被贬下凡时,流沙河吞了他九个头颅;可跟着师父走过八百里流沙时,他看见沙漠里的驼铃摇碎月光,看见被妖怪欺凌的百姓攥住他的衣角喊“菩萨”。原来比起琉璃盏的光,人间的烟火更激动人心。</p> <p class="ql-block">  于是他没回流沙河。挑了副担子,装着师父赐的旧袈裟、师兄送的火折子,还有沿途百姓塞的枣干——就像当年挑着经担走天涯那样,只不过这次担子两头晃着的是黄河两岸的风。他第一次在渡口支起渔网时,老渔夫笑他:“和尚怎么会打鱼?”他没说话,只是把捞起的第一尾鱼轻轻放进木盆——那手势,像极了当年捧着琉璃盏避过王母的发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夜里躺在草棚里,他似乎总听见流沙在耳边响。不是流沙河的狰狞,而是取经路上,师父念《心经》时,风沙掠过经页的簌簌声。有次暴雨冲垮了渡口的木桥,他光着脚跳进黄河,用当年扛经担的肩膀扛起木梁。百姓举着灯笼喊他“沙师父”,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笑,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想起“金身罗汉”的封号——比起佛前的蒲团,沾满泥浆的草鞋更让他踏实,睡觉时更解乏更香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年后的秋天,渡口来了个化缘的小沙弥。袈裟上的补丁摞着补丁,怀里抱着半卷泡水的《法华经》,抬头看见他时,眼睛亮得像流沙河底的星子:“师父说,往东走能找到会背经的河神。”他愣住——“师父”二字,自从唐僧圆寂后,已有十年没人喊过。小沙弥从破包袱里掏出个葫芦,正是当年观音菩萨赐的红葫芦:“流沙河水浅了,妖怪又出来吃人,师父说只有您能让它重新流起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晚他坐在老槐树下,摸着火折子上师兄刻的“悟净”二字。黄河水在脚边淌,像极了流沙河的夜——只是这里的水里漂着灯笼,映着百姓的笑,不像当年的流沙河,只有他的九个骷髅头在打转。他忽然想起取经路上,师兄总笑他“闷葫芦”,却在三打白骨精后,偷偷塞给他一颗从天上带的仙枣;想起八戒分西瓜时,总把最小的那块递给他,说“沙师弟老实,少吃点没关系”。原来有些担子,肩膀扛的,是用心装的。</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黎明,他把渔网叠得整整齐齐,塞进草棚的角落。红葫芦在腰间晃着,惊飞了枝头的麻雀。路过村口时,背着孩子的老妇人塞给他俩个热馒头:“沙师父,什么时候回来?”他接过馒头,指尖触到妇人掌心的茧——和自己当年捧琉璃盏、后来握渔网的茧,竟长得一模一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流沙河果然干了。裸露的河床裂成龟甲,他当年刻下“流沙河界”的石头,如今歪倒在沙堆里,“流”字的三点水早被风霜雨雪打磨没了。小沙弥指着远处的黑洞:“妖怪躲在那里,说要喝够一百个和尚的血,河水才能流出来。”他摸了摸葫芦,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悟净啊,你当年摔碎琉璃盏,是怕碎了天规;如今守着黄河,莫要碎了人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当妖怪的利爪划过他的袈裟时,他没用法力。而是张开双臂,像当年护着经担挡住狂风暴雨那样,护住身后发抖的小沙弥。鲜血滴在沙地上,竟渐渐洇出细流——原来流沙河的水,从来不是靠法术引来的,是人心的泪,是慈悲的血。当妖怪嘶吼着退去时,他看见沙地上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蓝花,像极了取经路上,师父插在他禅杖上的那朵野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后来流沙河又涨水了。百姓在岸边立了座小庙,香火不算旺,却总有人来摆上一碗清水、几个馒头。沙悟净没留在庙里,他带着小沙弥回到黄河渡口,继续补着渔网。只是现在渔网里多了个小葫芦,每当河水上涨,葫芦里就会流出流沙河的水,混着黄河的泥沙,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那是琉璃盏碎掉的地方,长出的新的圆满。</p> <p class="ql-block">  今夜月又圆了。他坐在船头,听小沙弥念《心经》。河风掀起他的僧袍,露出小腿上的旧伤——那是救百姓时被石头划的。远处传来梆子声,是村民在巡夜。他忽然想起天庭的更鼓,也是这样一声一声敲着,却敲不出人间的烟火气。手里的木梭穿过渔网,这次他在网角缝了一朵小小蓝花——就像当年在琉璃盏上,偷偷描过的那朵云。</p> <p class="ql-block">  千条江河归大海,流沙河的水,终究是跟着黄河入海了。而那个没回流沙河的沙和尚,却在人间的江河里,找到了比金身更重的东西——原来有些担子,放下了天庭的荣耀,才能扛起人间的春秋。就像他现在摸着渔网的纹路,忽然懂了:当年摔碎的不是琉璃盏,是困着心的那层壳,如今碎壳里流出的,才是真正的琉璃光,这光远比“金身罗汉”的封号重要——“悟净为民”才是为人处事的根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