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九中忆往昔</b></p><p class="ql-block"><b> 陈胜良</b></p><p class="ql-block"><b> 九中是我的母校,我与母校一别,眨眼间就是五十二年了,弹指一挥间。如今,我也垂垂老矣。关于母校,我在微信里询问过同班李淑平同学,也询问过邻班高六班盛三才同学。淑平和三才都告诉我,母校已经百孔千疮,面目全非,即将不复存在,我们回不去母校了。听了她们的描述,我心里很难过,很为母校惋惜,于是我在网上努力搜查母校的原貌图片来连缀起我对它仅存的记忆,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查到,就连它的名字也没有查到。因为原来的益阳县第三中学更名为益阳县第九中学了,我的母校就无以名之了。我的母校在沧桑的岁月中消失了,像是在人间蒸发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母校会从昔日的辉煌没落到今天如此的地步了。</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记得母校的全名是益阳县第九中学,原名益阳县蜚英中学,地处著名作家周立波的长篇小说《山乡巨变》里的清溪乡后更名为邓石桥公社的范围内。学校与周立波故居仅一路之隔,近在咫尺。学校围墙外是一片大塅,塅里全是农田,一坦平阳。农田群山环抱,绵延起伏。每每秋天来临,山上开满了细碎的茶子花,普山普岭都是白色的小花,像是点缀在青山翠竹间细瘦的残雪。田和山之间有一条小溪。小溪的两岸长满了刺蓬和杂树。小溪里溪水常流,清丽纯净,潺潺湲湲。哪怕我离开母校有了半个世纪但母校围墙外的那一条小溪一直流淌在我的母校梦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母校离益阳城里很远,处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那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但有世外桃源的幽静和让人流连的田园风光。学校里除了一栋三层楼高的教学楼,还有很多木楼,鳞次栉比,高低起伏,屋巴屋,廊连着廊。廊道如带,曲折回旋。即使是雨天,在校内穿梭,从寝室到食堂,从食堂到教室,从教室到体育室,从体育室到山边的那栋两层楼的破旧教师宿舍,甚至到山坡上的那个茅厕,都有遮风挡雨的廊道,不用打雨伞,也不用穿雨鞋。值得一提的是,体育室和食堂之间有一条廊道连接着一排古老的木屋。每一间木房里推开门便是廊道,推开窗便可和廊道上行走的人交谈,浓厚的生活气息让人难忘以忘怀。记得我们高一的英语老师项老师就住在那里。在炎热的夜晚,我常常看到他堆满书籍的房间里的台灯下有一位微微驼背的老人在伏案工作,精心备课,认真批改作业。我也常常看到他在工作之余戴着老花眼镜津津有味地朗读英语杂志《北京周报》Peking Review。每每路过,我总会在他的玻璃窗下驻足聆听。</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同学们来自周围的5个公社,因路途较远,我们只能住校。住校的学生每月要交一次口粮和餐费。我们大多是农民的儿女,都是寒门学子。我们交清餐费,手头就一无所有了。我常常想买几本课外书籍但我的愿望常常落空。我们每周放假回家或收假返校,必经益阳城。益阳城离学校15里开外而我的家离城还有5里路,所以我每一次去学校要走20里路。那时没有交通工具,就算有,我们也搭不起,我们只能以步代车。我们三三两两,肩上挑着要交给学校的口粮,也挑着一个月要换的床铺草,结伴而行。我们像是八十年代去城里打工的农民工,哪像是白面的书生?我们沿着益阳通往桃江的一条狭窄的公路长途行走。走到挨近周立波故居的邓石桥小镇,往左边跌路,有一条通往学校围墙外的楠木塘大队的马路。站在公路跌路的拐弯处,放眼望去,我们看到那一片大塅里的农田绿油油,禾苗长得郁郁葱葱,心情就好起来,我们走路的倦意也就忘却了。远处是一座山,高出于起伏的山峦,巍峨苍翠,那就是蜚英山。蜚英山下静卧着一所名校,益阳县第九中学,那就是我的母校。学校旁边散落着十几户农户。农户的黑瓦屋顶上炊烟袅袅。</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那时,母校藏龙卧虎,师资一流。有西南联大毕业的老牌大学生教数学的沈润之老师,有湖南师范学院毕业的老牌大学生教语文的罗庆康老师,教英语的盛劳老师,教数学的夏祖宜老师,单希仁老师,张建乐老师,教物理的陈文林老师和姚世如老师,教化学的刘老师,教体育的李石巨老师,有广西师范学院毕业的老牌大学生教农业基础知识的秦老师,有上海师范学院毕业的新秀蒋良悌老师。这些老师的名字在益阳县教育界,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名字?母校也涌现出了一批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们中有沈彻明,樊光辉,盛拯倫,盛三才,卜献春,李立泉,王炼,李新华,夏灿华,张建华,邓运桃,李淑萍,黄建新,罗练谋,徐固宜,龚爱媛,汤北方和夏四平等等,不胜枚举。他们或是学习尖子,或是球场健将,或是宣传骨干。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都是我学习的榜样。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班上每次开会同学发言时,才华横溢的罗练谋都在发言稿里引经据典,引用让人难忘的诗句。有一次,他在发言中引用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诗句,让我铭记了一辈子。在九中,我结识了沈彻明,我们成了一生的好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我们是被文化大革命的余波耽误了的一代。我们读高中时,学制只有两年。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读高中的那两年是1972年和1973年,正是“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回潮”的那两年,学校开始狠抓教育质量。我们算是逮住了青春的牛尾。学校支书蔡运章和和校长钟凯在大会小会上都号召老师横下一条心拯救被文化大革命耽误的一代,动员学生为祖国的崛起而发奋读书。那时,学生手上只有几本教材,没有教辅资料。为了让学生学到更多知识,老师们大量补充。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刻印钢板印油印并装订成册,来提供学生充足的学习材料。几位语文老师呕心沥血。杨求德老师更是一马当先。甚至在大热天里,他赤膊上阵,废寝忘食。他刻印文言文知识,字体十分工整,苍劲有力,一丝不苟。罗庆康老师刻印文学常识,字体清秀隽永,看了给人一种享受。字如其人,罗老师高挑的身影,白净净的脸上夹着一幅黄色眼睛,闪闪亮亮,好一派儒雅学者和白面书生的风度。他说话时声音清亮,文雅入耳。吴任安老师刻印课文的篇章结构知识,他的字活泼俊俏,突显了他性格的开朗活泼,难怪他当班主任把高六班带得呱呱叫。无论是文体比赛还是大小考试,高六班总在前列。</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我在高五班,班上有四十多个学生。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是杨求德老师。杨老师是一位老老师,看上去有点老气横秋。他个子很矮小,1.5米左右。他的后脑勺比较突出,整个脑袋像个疑问号,而脸型像个三角形。他喜欢戴一顶塌顶的鸭舌呢子帽,有点滑稽可笑。他讲课讲到动情处,他会微眯着眼睛,嘴巴向一边歪斜着,咧着嘴,满腹经纶,滔滔不绝。他在黑板上写字时总要踮着脚,举起手,努力把字写到黑板上方一点,可是无论他怎样踮脚,无论他怎样举手,他写的字顶多只能写到黑板的中间。不过,杨老师写的字又快又好,粉笔触到玻璃黑板上当当发声,沙沙作响。那些响声传达了老师内心丰富的情感,也烘托了学子求学的气氛。一行一行的粉笔字出现在黑板上,丰富的文学知识都来自他那个疑问号一样的脑袋,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老师穿着朴素,有点土气,像是乡下一位老书先生。然而,这位乡下老书先生肚子里的翰墨多,古文功底深厚,文笔也美。他给我们讲课很来劲,讲中山狼传时把虚假凶恶的中山狼描绘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他给我们上“冰山上的雪莲”那一课,把我们完全带进了那个意境,从那时起,他点燃了我的文学梦。他上完课文偶尔也附带念念他的习作。我听了他的习作,我推开教室的玻璃窗远望,感觉老师的文章如山峦秀美,如天空高远。</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杨老师不仅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的班主任。他管理班级就像管理一个多子多女的大家庭的孩子,有点婆婆妈妈,事无巨细。他苦口婆心,为我们操碎了心。课堂上有人上甲课做乙事,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拍拍学生的肩膀,予以警示。下课后,有人在楼道上起哄追赶,他跑去及时制止。晚自习,有人交头接耳干扰旁人,他坐在讲台上轻轻敲击桌面,提醒注意。做早操有人缺席,他跑到寝室把人找来。班级管理的事多是细碎的事但他丝毫不松懈。</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有一段时期,杨老师家里有事,就由蒋良悌老师代理班主任。蒋老师是一位很漂亮的老师但她低调不张扬。她来自上海大城市,身着时尚,气质高雅,与众不同。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戴着一幅黑色宽边眼镜,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她友善亲和,和学生打成一片。她既是我们的代理班主任又是我们的数学任课老师。她上课的声音很洪亮,隔着几个教室也能听到。她夹带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很有穿透力。她是上海飞来的一只金凤凰。同学们都很喜欢她。我们毕业时,她送给我一本《100个国家的外交部长在联合国大会上的致辞》英文原稿书。那是一本给了我一生鼓励的书,我永远忘不了蒋老师。</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我险一些没有继续读高中而回家种田的。我家里很穷,吃饭的人多,父亲供不起几个孩子同时上学。为了让哥哥读完初中,我刚考上天成垸公社的赫山庙初级中学就辍学回家放牛了。后来哥哥初中毕业参军了,家里少了一个要供读书的,父亲肩上的担子就轻了一点。哥哥就坚持要我复学读书,这样我就继续跟班读书。我没有读初中一年级而直接读初中二年级。我下苦功自学语文和数理化,把落下的知识硬是补上来了。可是学英语不同,我完全没有基础,我自学不了。初中毕业时,我的语文和数理化成绩很好,都是满分而英语只考了15分。大队贫下中农看我英语太差,没有推荐我,还是初中学校里的王永佳老师极力推介我,说我各科品学兼优,只是因为家里困难而辍学了一年,所以英语考得不好。就这样,大队贫下中农就推荐我到益阳县第九中学上高中了。</b></p> <p class="ql-block"><b> 刚进学校,我的英语比谁都要差,我心里着急,我想赶上来,可是我怎么赶呢?我想到了我要笨鸟先飞。第一个学期的英语老师是何四喜老师,她是县英语师训班毕业的老师。她虽然没有科班出身的盛劳老师那样有权威性但她的教学一步一个脚印,稳打稳扎。她首先教我们字母组合,几个字母合起来读什么音。我牢牢地记住这些音标词。反过来,我又能从这些读音中轻易地默出组合的字母来。就这样,我发现了单词的字母组合的内在规律,我记忆单词就容易多了。我对记忆英语单词慢慢地有兴趣了。后来,我在学校图书馆借到了一本《英语单词字母组合与读音的规律》的书。我细细读了那本书,越读心里越亮堂了。我照着记忆单词,我发现我记忆单词记得又快又好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就这样,我对英语更有兴趣了。在第一个学期的几次大小考试中,我在班上开始崭露头角,我的英语每一次打满分了。然而,到了第二个学期,我家里的情况不妙,母亲生病了,我每月交不起30斤大米,也交不起2.5元的伙食费。我又只能辍学回家种地了,可是我很想读书,不想回家。我思来想去,我决定读跑学。家里离学校20里的路程读跑学,谈何容易?我每天来回要走40里路,就算走得快也得走4个小时,肯定会耽误学习的时间。不过,为了不耽误时间,我想到了充分利用走路的时间。我边走路边记忆英语单词也边背诵课文上的英语句子。我规定每天熟记50英语个单词,两天背诵一篇英语课文。去学校的路上记25个,放学回来的路上也记25个。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我都这么强迫自己记忆背诵,雷打不动。我每天在鸡叫五更的时候就一骨碌爬起,匆匆吃点红薯就背着书包去上学。五更的时候还是凌晨5点,是黎明破晓的时候。为了争分夺秒,我不走大路走小路,不走平路走险路。走小路,茅茅草草,有蛇出没。走险路,我得翻山越岭,坑坑洼洼,一不留神我可能从山坡滚下来。其实走小路也危险,我的手指常常被丝茅草划破,鲜血直流。然而,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按时到校,我不怕危险。走小路和险路,我可少走半个小时,我走一个半小时就可以走到学校。有时我起小跑,跑到学校时还只是早上7点半,学校守门的那位戴爹还没有开门,我还要叫开门。每天学校5点放学,尽管我连走带跑但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总是已经天黑了。累了一天,我晚上搞学习很疲倦了。我只得嚼几口干辣椒皮子,辣得流泪来提神。</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跑了一个多月,我实在跑不下去了。母亲要我去住校但要我每月交米不交钱,吃饭不吃菜,吃菜只吃自带的菜,吃攃菜子和辣椒萝卜。这样,我每月就可省2.5元钱,母亲肩上的担子就轻了一截。不过,我每个月要交30近大米,还是一个很大的困难。母亲只好带病搞副业,躺在床上破篾撕篾打斗笠,手指磨出血,好不容易挣一点钱为我买到米。就这样,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可以读住学了。每天吃饭时,同学们都在指定的餐桌上吃饭,享受学校有汤有水有菜的伙食而我只能偷偷地从饭蒸里端一钵饭躲到食堂角落里吃。我吃完了又偷偷地离开食堂,不让同学注意到我。我比先前更加刻苦了。除了学好其它功课,我把课余时间全泡在英语学习里。同学聊天的时候,我在学英语。同学在球场街打球的时候,我在学英语。同学在饭后散步的时候,我还在学英语。</b></p> <p class="ql-block"><b> 我先前读跑学的时候就已经记完了课本里所有的单词,背完了课本里所有的课文,就连还没有学完的课文我也背完了。现在我没有单词和课文的来源了。黄建新同学送给我一本“文革”前的中学英语课本,页面发黄了但内容丰富。我如获至宝,每天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后来,项老师送给我几本他读完了的《北京周报》Peking Review,我爱之如命,可惜我的词汇量还小,语法还不懂,还读不了那样的周报。再后来,我在学校图书室借到了一本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写的并由南京大学外文系简写的英语读物《汤姆索亚历险记》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每一篇文章后都附有单词注解,很适合初学者阅读。我如痴如醉地阅读,慢慢地读得懂了意思。我深深地爱上了那个不受约束天真调皮的捣蛋鬼汤姆。我每天在文章里跟着他在烈日炎炎的夏日里去大胆地历险,从历险中获得无穷的趣味。每天我三扒两搅地吃过饭就跑上楼,跑到二楼高五班的教室里大声朗读,没有人看见我时,我手舞足蹈助记忆。我完全陶醉在英语学习的乐趣中。</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然而好景不长,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牙齿缝隙里流出血来,我惊恐不已,以为自己患了肺病。我跑到学校医务室找夏医生看了。高明的夏医生一眼看出我是缺乏维生素。我再也不能只吃食堂的饭而吃自带的擦菜子了。怎么办呢?看来我又只能辍学回家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后来在部队当兵的哥哥知道了。他每一个月节省2.5元寄给我,让我继续读书,圆了我的读书梦。</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一晃到了高二,英语老师换了,威望很高的盛劳老师教我们。盛老师是一位中年男士,中等个子,头顶上的头发像波浪一样起伏,鼻梁上夹着一幅老色花边眼镜,喜欢穿着中山装。说他是九中英语教师中的权威,他还是真有点不怒而威的派头。不过,他的派头不是虚假的,他是真有本领。他语言丰富,能说会道,就算闲聊也有很多人喜欢听。在课堂上,他用语法分析句子结构讲得很透彻。他的教学给了我学习英语的全新视角。在他的教导下,我的英语突飞猛进了。跟他学了一年英语,我读得懂《北京周报》Peking Review并且能用英语给外国友人写信了。毕业前夕,我给阿尔巴尼亚大使馆写过一封英语信,我没有想到我竟然收到了他们鼓励我继续学习英语的回信。盛老师知道了也鼓励我继续努力,他向我透露了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说我可能有考英语特长的机会。我受到了很大的鼓励,我更加忘我学习英语,可是我很快就要毕业了,毕业后何去何从,我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记得毕业前夕,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放学后,我邀同学沈彻明,还有其他几位爬上蜚英山顶。我们或盘膝而坐谈天论地,或静卧山坡,远看夕阳。心中感慨,无限遐想。远处是绿色的田野,田野的尽处是农舍的炊烟,炊烟的尽处是模糊的斜阳。在模糊的斜阳里,我在半信半疑地憧憬,憧憬考英语特长上大学的美好未来………。</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蜚英山是九中的标志。九中是我青春梦想启帆的小岛。看过了波澜壮阔的海面,我仍然忘不了我启帆的小岛。小岛犹在,希望永存。</b></p> <p class="ql-block"><b>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b></p><p class="ql-block"><b>广东省侨界作家协会会员</b></p><p class="ql-block"><b>湖南省翻译协会会员</b></p><p class="ql-block"><b>双语作家</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