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泛滥西（138），王凯与华扬

王世华

王凯还不到四十岁，他也想到过再婚，但他如今的经济条件不容许。在张向东死前曾将餐馆的事托付他，要他帮助华扬把这个餐馆开下去，于是王凯就有了追求华扬的意愿。她觉得华扬有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企业家母亲，如果能和华扬结婚，今后他就有了靠山，比跟着张向东强千百倍。于是王凯已经有了追求华扬的初步计划，他想一起去脱产学习，就给他更多与华扬单独相处的机会，也是给他追求华扬的机会。谁知华扬的话，邹丹向他征求意见，都让他捉摸不定，是不是她们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在表示拒绝？ 王凯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邹丹，让华扬感到奇怪，她笑着问王凯：“王师傅，是不是想和我交换，不好开口啊？” “不是。”王凯听华扬的话，顿时轻松起来，“我是想，法餐和法点是分不开的，我想都学，没想到要分开。分开学也好，可以学得精一些。”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们并没有责难自己的意思。”王凯心里想。 “你们去烹饪学校了解一下，看学校是不是区分得那么严格。我想，王凯的意见是对的，一个人以法餐为主，也学点法点；一个以法点为主，也学点法餐。”邹丹说。 王凯的确想多了，华扬没有排斥他的意思，邹丹也没有。在提出脱产学习前，邹丹曾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脱产学习是必须的，如果只让华扬去学习，不让王凯学，也说得过去。但那样做，会让王凯觉得有点排开他，影响他的情绪。再说，张向东曾要她撮合华扬和王凯，虽然她不怎么看好王凯，但也不完全排斥。儿子死了，媳妇还年轻，应该让她有个好的归宿。只要华扬认可王凯，她就成全他们，只不过让她多花一点学费而已。看华扬和王凯没有啥意见，邹丹就说： “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请厨师，了解学校情况，一旦厨师到位，你们俩就去上学。” 邹丹的确有企业家的气派，一旦决定了的事，就雷厉风行地去办。没几天，她就把诸事办妥，华扬和王凯都脱产去里昂烹饪专科学校学习。华扬学法点——法式糕点，选修部分法餐课程；王凯学法餐，选修部分法点课程。邹丹给他们二人提出额外的要求，学完后要他们提交一份回国去开法餐法点餐馆需要带回去的设备、材料清单。 王凯和华扬都没有想到，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要去上学读书，而且学的是西餐、西点。当他们上学后方知，在那里学习的许多学生都不年轻，不少原来就是厨师。王凯也是厨师，一个中餐厨师，没有得到资格证的中餐厨师；华扬也在餐馆工作快半年了，对厨房，或糕点房都不陌生。这烹饪专科学校，也有一个厨房，或糕点房，他们是从自家的小厨房来到学校的大厨房。理论课的学习是少不了的，但更多的是实践，即亲自烧或烤一道菜或糕点，学习起来并不觉得枯燥。 王凯和华扬成了同学，每天从家里步行到地铁站，然后乘地铁到学校，让他们有了较多接触交流的机会，首先是互相了解，当然是王凯更加主动啰。 “华扬，我们以后上学放学都一起走吧。”第一天上学王凯就对华扬说，“一起走，彼此好照应，也好摆摆龙门阵。” “当然。”华扬说，“上学好办，就是放学不一定在同一时间，先放的就等一等。” “华扬，我该叫你姐，还是叫你妹啊？”王凯试探道。 “你不是叫我的名字吗，就叫名字多好，何必要分姐呀，妹呀？！”华扬笑着说，“那样听起来多土啊！” “我七四年生在仁寿，出生地就够土的。”王凯说，“那里说吃饭叫干饭，数人不按个，按块，一块人，两块人，三块人…。我三岁时才离开仁寿回到爷爷奶奶身边，那时我就说家里有五块人，把我叔叔姑姑笑安逸了。” 华扬听到这话也笑起来，然后说，“我生在双流县兴隆乡，那里才是典型的山卡卡（巴蜀方言，指山乡。）头，我父母都是那里的农民。要说土，我才是真资格的土。在我八岁左右，我的父母都先后病死，是邹妈妈收养了我，要不然我早死了。她既是我的养母，又是我的婆婆，她对我比亲生母亲还好！” “哦，我不知道这些事。”王凯说。 “我还很小，父母就去世了。所以我真不知道我的出生年月。我只知道张晓明比我大，他妹妹比我小。当时邹妈妈收留我，张向东坚决反对，并以此和妈妈闹离婚，后来才知道他在厂里跟一个叫陈颖的女技术员好上了，后来和妈妈离婚后，就和那女人结了婚。” “师傅还有这种经历啊？！”王凯吃惊道。 “这些事他当然不会跟你说啰。”华扬说，“不过，那个陈颖和张向东生的女儿曾和她丈夫一起来里昂为她母亲讨回公道，结果让张向东的小妻子杨兰兰知道真相，气得和他离婚，跑回国去了。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什么？有这种事？！”王凯惊叫道，“我完全不知道这事情。师傅只是对我们说，杨兰兰的父亲患癌症去世，她回国去陪伴母亲去了。” “这些事你都不知道，难怪你经常说你师傅好！”华扬说，“我正是因为你常常夸你师傅好，才说他这些事的。既然他的丑事你都不知道，我就不再说了。死者为大，何况他死前已在妈妈面前忏悔了！” “他怎么会给我说他的丑事呢！”王凯笑着说，“听你的口气，他还有不少丑事你没说。原来他是个渣男啊！不过，他死前忏悔，还把餐馆留给你，还算知错能改，就原谅他吧。” “你以为我那么小气吗？！”华扬说，“我妈妈是我的偶像，她一直教导我们不要恨张向东，因为他是晓明的父亲，我的公公；他伤害母亲很深，可母亲还多次帮他，得癌症后全靠母亲照顾他！” “你妈妈真是一个伟大的女性，伟大的母亲！”王凯感概道。 听王凯赞扬邹丹是伟大的女性、伟大的母亲，华扬心里舒服多了，和王凯之间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不少。从此她和王凯一起上学，放学后一起回家，常天南海北地聊天，显得彼此亲近了一些。这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他们又谈起小时候的事。 “华扬，你说你比晓明小，比他妹妹大，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同年生的，我应该比你大。”王凯说，“我和小明哥很投缘，那次他来帮助师傅开业，和我摆谈了很久。他说他是七二年生的，比我大两岁；他妹妹彤彤是七五年的，比他小三岁。” “我们可能同年，但谁大还不一定。”华扬说。 “你是那月那日生的？” “我不知道。”华扬说，“我懂事后就知道父亲在生病，父亲死后母亲又生病，然后就是母亲去世。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后来邹妈妈收养了我，她问我的生日，我就说她收养我那天就是我的生日。” “想不到你小时候过得那么苦！”王凯感概道，“邹阿姨怎么知道你的情况，然后收养你的？” “看来你师傅一点没有告诉你我们那时的情况。”华扬说，“邹妈妈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我家附近的小学教书。晓明和彤彤常到我们家去耍，我和晓明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师父那时在蜀都的一个国营大厂工作，他的父母都是餐厅员工，家庭经济不算好，我亲妈死后，我成了孤儿，邹妈妈收养我，你师傅坚决反对，并导致离婚。其实反对收养我只是他离婚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和厂里一个技术员陈颖好上了。这事前几天我才跟你讲过。” “我没听我师傅讲过这事。”王凯说，“他只说过他来巴黎后不愿吃软饭，于是跑到里昂来开餐馆，最后导致离婚。” “他和那个阮琳好上才是离婚的原因。”华扬说，“第二次离婚把我母亲伤得太深，她一直没有公开他们离婚的事。后来那个阮琳卷款逃跑，他走投无路，还是我母亲出钱帮他。这事你应该知道。” “邹阿姨的心太好了！”王凯感概道，“华扬，你有这样一个伟大的母亲，是你今生最大的幸福！” “我也这样认为！”华扬自豪地说。 …… 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两人就这样窃窃私语，彼此了解对方，让华扬对王凯的认识有所改变，让王凯对华扬更加钦慕。上学两个月后，王凯决定向华扬表明自己的心意，有一天向华扬表白道： “华扬，我们在一起吧！我愿意和你在一起照顾你的女儿，和你在一起照顾邹阿姨。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让我们一起忘掉过去的伤痛，一起享受未来的幸福生活！” 华扬对王凯的表白感到愕然，她完全没有想到王凯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华扬这时对王凯已没有以前的成见，何况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呢，所以她不想说太刺激王凯的话，只是淡淡地说： “王凯，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想。晓明不幸去世还不到一年，我还没有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我不可能去想这些。” “对不起，华扬！”王凯立刻道歉道，“是我太冒昧了。不过，我会一直等你，等你从那阴影中走出来的那一天！” “王凯，我们不说这些好吗？说点高兴的事，说点学习上的事也好。”华扬说。 “好的，我听你的。”王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