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高考作文的千年执念</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解码高考为什么一定要考作文</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河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退休前,我是高中语文教师。我教语文时,知道学生有三怕:一怕文言文,二怕周树人,三怕写作文。这“三怕”中,其实最怕的还是写作文。从整个150分的试卷看,作文占了60分,某种意义上说,一篇文章决定了一个学生语文成绩的高下。说夸张点,有可能对一生工作产生影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既然学生怕,为什么还非考不可呢?有人也问:在今日信息奔腾、AI也欲提笔的时代,为何仍执着于让考生在考场上伏案疾书一篇作文?这千年不绝的考试传统,其深意究竟何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高考为何一定要考作文?答案或许藏在人类文明对 “言说者” 的永恒追寻中。说白了,语文就是学思想,学说话,学写作。归根到底,就是通过一篇文章检核这几种能力。作文则是一个学生的语文综合表达能力的具体表现,它既考察学生对生活的观察、积累、感悟和理解,又考核学生的文字功底、说话能力和写作水平,更是在考学生的思想意识和思维能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翻开泛黄的科举卷宗,明代考生用八股文阐述治国方略;浏览哈佛的入学申请,美国高中生在文书里讲述社区服务故事;聚焦中国高考考场,每年6月的7、8日,实行新课标后,今年不少地方又多了9日,万千学子都要奋笔疾书一篇考试作文,文字表达始终占据着特殊的席位。正如古人云:“言为心声,文如其人。”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国自西周“试策”之始,到隋唐科举取士,延至今日高考场上作文题纸铺开——千年文脉里,一篇命题作文总在人才遴选的关键处伫立。作文之考,最核心处是思维与表达能力的“双剑合璧”。思维是隐于深处的根脉,表达则是开在纸上的花叶。古时殿试策论,欲观士子“经世济用”之才,今日高考作文题,也重在考察考生如何围绕主题组织思想,展开逻辑论证。当有限时间中,考生需独立完成审题、立意、布局、成文的全过程,这何尝不是一场“思想体操”?它测度着思考的深度、广度、逻辑与创见。考场内,那方寸白纸,便是思维疆域纵横驰骋的战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更深一层,汉字文化圈中“文以载道”的古老传统,使作文承载了独特的文化重量。千年科举史,文章始终是“代圣人立言”的载体,更是个人品格与情操的映照。白居易少年时以诗行卷长安,字句间才情与志向毕现;今日高考作文里,我们同样期待考生在字里行间展露思想境界、价值取向与人文情怀。当无数青年在同一时刻提笔书写时代、叩问人生、思考责任,考场便成为一场精神的庄严仪式——笔尖流淌的,不仅是墨水,更是文化血脉的延续与青年灵魂的初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更有一层现实意义不容轻忽:在标准答案如林的选择题之外,作文提供了一方无法被简单量化、难以被模板完全框定的“自由之地”。面对“可为与有为”“本手、妙手、俗手”等思辨性命题,考生需调用全部积累与灵思,这是对僵化思维的抵抗,也是对创造力的呼唤。尤其当人工智能也能“生成”流畅文本的今天,一篇真正由心而发、带着个体生命温度与独特思辨印记的文章,反而愈发成为“人之所以为人”的珍贵证明。思想之锐度与灵魂之热度,终究是机器无法全然模拟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然,千载之下,考试作文亦有其“阿喀琉斯之踵”。古时科举催生“代考”与僵化八股,今日考场中,“预制模板”“宿构套作”亦如幽灵徘徊。钱钟书先生曾讽刺八股取士为“代圣人立言”,失去了“自家体贴”。这警示我们:若让作文沦为技巧的操演、辞藻的堆砌,便与其考察思想与表达的初衷背道而驰。守护考场作文的尊严,核心在于激发真诚表达与独立思考,让方寸白纸成为映照鲜活灵魂的明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于每年高考结束后,有人说某某学校某某老师猜对了作文,对此,我并不认同。应该说,这些年的全国卷高考作文,没有偏题难题怪题(当然也偶有像上海市今年这样的偏题),不管是命题作文,还是话题作文或材料作文,所有考生都应该能写。作文考的就是语文基本功,让学生都能写的作文,才能区分出写作水平的高低。而一名合格的语文教师,他平时的教学之中,都会灌输如何面对各类题型的作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中国科举制度作为古代的 “高考”,从隋唐至明清,始终将文章写作作为选拔人才的核心标准。在没有视频面试与心理测评的年代,文章就是最直观的人才观察窗,考官通过文字的温度、论述的严密性,预判考生能否成为合格的治国者,正如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文字既能展现考生的才学,也能暴露其短板。现代西方教育同样深谙文字是思想的载体,一篇文章足以折射出作者的价值观与认知水平,诚如“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文字表达背后是各异的思想世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三千年考试史,一篇作文始终未离考场,恰因其难以替代的“试金石”作用。它丈量思维深度,锤炼表达技艺,映照文化心魂,呼唤真诚创造。纵然形式随时代流转,其核心精神——对思想力与表达力的双重锤炼,对文化传承与个体价值的共同期待——如同不息之河,穿越千年时光,仍在高考的笔端汩汩流淌。只要人类仍珍视思考的价值、语言的力量与灵魂的独特,那考场上的方寸白纸,便将继续承载着叩问心灵、启迪智慧的永恒使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当代中国高考,作文命题始终与时代脉搏同频共振。从 “汶川地震中的人性光辉” 到 “新四大发明的中国力量”,从 “劳动精神” 到 “人工智能伦理”,每道作文题都是一面镜子,映照出考生对社会的观察与思考。教育学家指出,高考作文不仅是语言能力的测试,更是思维品质的试金石。当考生在规定时间内,将零散的知识储备转化为结构清晰、观点鲜明的文章时,他们正在完成从知识接受者到思想表达者的蜕变。罗曼・罗兰曾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在短视频解构深度思考、碎片化信息消解系统表达的今天,高考作文依然坚守着对完整逻辑与深刻洞见的追求,要求考生以笔为剑,剖析生活本质,展现思想锋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更深层的意义在于,作文是文化传承的血脉。汉字的横平竖直里藏着民族的风骨,成语典故中凝结着千年智慧。当考生在作文中引用“民惟邦本”论述治国理政,化用“苟日新,日日新”探讨创新精神时,他们正在完成一场跨越时空的文明对话。正如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传统文化便是这源头活水,为作文注入深厚内涵。这种传承不是简单的文字堆砌,而是将传统文化基因融入现代思维的创造性转化。高考作文的命题者们,实则扮演着文化摆渡人的角色,通过题目引导年轻一代触摸文明的温度,在笔尖流淌的文字中,延续民族的精神火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科举考场的朱批到电子阅卷的评分系统,考试形式在变,对文字表达的重视却从未改变。高考作文如同一个棱镜,既折射出个体的思维光芒,也汇聚成时代的精神图谱。它不仅是通往高等学府的敲门砖,更是培养国民思维能力、文化自信的重要熔炉。正如苏轼所言:“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当考生们在作文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时,他们留下的不仅是一份答卷,更是参与文明传承与社会进步的独特印记,以文字为羽翼,在时代苍穹中振翅翱翔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简介 小河水,原名董怀禄,新浪博客和微博昵称:长安亦君;微信 和QQ昵称:细水长流。原中学高级教师,现已退休。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中国新文学学会、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中国作协十堰分会会员,原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乡土文学作家,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西部文学副主编,咸阳文学院理事,曾任《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丛书副主编。作品见诸多种报刊杂志和网站,多次荣获文学大奖。出版有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黄土魂》、《董怀禄短篇小说选》、《家在牛角塬》、《我是啷嘀当》(上卷)、《好好活着》、《红苹果,紫葡萄》等。</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