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札记

毛子

人类最早的文明究竟在哪里 我曾在中国的最西部、地处亚洲腹地的新疆生活、工作过数十年，对始建于公元前1世纪、矗立在火焰山脚下的沙漠古城——高昌城，有太多的了解，先后数十次进入这座毁于十四世纪的古城废墟中逡巡观摩，备感历史的悠远与伟大，甚而不可思议。 但是，当前不久置身于兴建于公元前2750—2450 年、或公元前26 世纪的玛雅文化建筑遗址之中时，我被深深地震撼了！甚而觉得过往所获得的一切历史知识均等于零。与玛雅文化相比，均是小巫见大巫，将我之前认知的人类文明的辉煌历史大大向前推进了几千年。更觉得同为新石器时期的世界各处人类文明中，玛雅文明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处于人类文明的最前列。 据说，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中美洲伯利兹北部进行的考古发掘中，对玛雅文化遗迹中的木料用放射性碳作了测量后发现，玛雅文化反而比奥尔梅克文化早存在近千年！这又是一次颠覆性的认知。因为，长期以来，世界普遍都把奥尔梅克文化视为中美洲多种文化的“母文化”，但主要是玛雅文化的母文化，玛雅人是从奥尔梅克文化中吸收了其以后发展所必需的基本要素。今年初春，我们一行在墨西哥无论是游览特奥蒂华坎金字塔，还是参观帕伦克城的拉文塔博物馆公园时，当地导游仍沿用的是奥尔梅克文化是玛雅文化的“母文化”一说，新的考古验证结果尚未普及开来。由此，我在想，迄今对玛雅文化考古的最新发现，难道会是最终的结果吗？回答显然是否定的。对于宇宙，对于我们这个星球，人类还是个丫丫学步的无知幼儿，有太多太多的谜，有待我们去破解，去认知，其中也包括人类对自身成长过程的认识。 行走吧，继续走下去，行万里，不，何止万里！如读万卷书，不，何止万卷书！宇宙没有止境，认知就没有止境。其中有一条颠覆不灭的道理必须牢记：任何时候，任何人，夜郎自大都是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最大愚蠢。站在玛雅文化遗址上的怀古之忧 入境墨西哥已经四五天了，我们像一群坐在四个轮子的游客，仅仅在飞抵首都墨西哥城的当天晚上入宿一夜之后，连墨西哥城啥模样都没看清，第二天一早就乘大巴离开了。先是直奔墨西哥中西部、与墨西哥历史上许多重大历史事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重要城市特奥蒂瓦坎，在此停留了一个晚上。接着，又奔克雷塔罗与莫雷利亚；再调头折回莫西哥城。用导游苏女士的话说，我们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马不停蹄。游走完中西部，25号一大早，当墨西哥城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我们又直奔机场，乘墨西哥国内航班向南飞去，第一站落脚玛雅文明的发祥地、墨西哥历史文化名城——帕伦克。由西往南，这种每天不少于五个小时的狂奔，从四季如春的莫雷利亚，再到潮热阳足的帕伦克，着实领略了一番墨西哥之美丽、富饶和广阔，用一句咱们熟知的国语来形容，墨西哥真叫：地天物博，历史悠久，人口众多！ 我向来厌恶引用干巴的数字入文章，但此刻也不能不用，因为这两组数字实在超出了我原来的想像：一是墨西哥国土面积近二百万平方公里，足足大过占中国国土面积六分之一的新疆四十万平方公里，为拉丁美洲第五大国；二是人口1.2亿，竟排名世界第十一人口大国！这里真要感谢中商国旅为我们这些老记者居多的旅游团，量身订做的这种可以全方位扫描、大面积俯瞰的旅行。说实在话，此行不远万里选择游走墨西哥，对我来说，就是冲着早已闻名于世的玛雅文化而来，冲着相对于世界其他洲的陌生感而来。昨天，一下飞机，载着行李，穿着长袖长裤，冒着酷暑，就直奔据说是荟萃了孕育出玛雅文化的奥尔梅克文明艺术珍品而来。 这些天一直睡得太少，今天又凌晨4点多又醒来了，再睡不着，脑子仍盘亘在昨日参观帕伦克市拉文塔博物馆公园的情景之中，不能自拔。我一直弄不明白，墨西哥人为什么要将原散落在野林荒草间体现奥尔梅克文化的雕刻巨石汇集在这个公园里？为什么把原本存活于废墟、遗址中的玛雅文化时期的珍贵遗物，硬生生变成公园里的装饰品？自认为这种欠深思熟虑的举动，相信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无可挽回的巨大遗憾会弥漫影响越来越多的人。 拉文塔博物馆公园距机场很近，大约不到半小时车程。美其名曰“公园博物馆”，之前，我还以为是将一片奥尔梅克文化遗址和废墟圈将起来，以公园形式对外开放的。走进一看，方大叹一声：原来是这样！这是一处地地道道的城市公园，楼台栈桥、曲径幽道、兽舍湖光等等，一应俱全，人工雕饰的痕迹无处不在，除了林丰草密尚给人于身处热带雨林之中的感觉外，其它与逛各国公园的感觉毫无二致。如若不是公园入口处建有一栋展品不多、珍品稀缺的展览厅，如若不是矗立在公园径道四旁的雕刻巨石，如若不是那满园裁种的五个人都合不围的高无粗壮、被玛雅人视为“生命之树”的木棉树，我无论如何感受不到那种想像之中的历经千年辉煌又神秘衰落的玛雅文化！不过，来此一游，还是收获满满。这些诞生于公元前一千二百年至公元前四百年间的各种人面雕石，比玛雅文化的兴起足足早了一千年，其资历绝对称得上是玛雅文化的“老祖母”。它是古代派往现代的使节，经过历史君王的挑剔和筛选，汇聚着当时当地的力量和精粹，散发着让人留连盘桓的无比魅力。据说，将这些三千多年前体现拉丁美洲古老文明的珍贵“见证”，搬运集中于此公园，是因为原址发现了油田要开采，故不得不移至此处。这是不是在验证了这样一个社会发展之规律：现代文明的崛起，必然是以旧时代文明的衰退为代价的？ 我想说的是，千万别学着有些文人的模样，总站在远古的废墟与遗址上，不停地发出“千年一叹”的怀古之忧，似乎历史的演进是绝不能推陈出新的，唯有凝固在古文明之中，才是历史的至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