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花赏析】

一帆风顺

凌霄花赏析

作者：李顺力

5月下旬，小满刚过，闲步于兰溪城一小区，蓦然一墙凌霄花映入眼帘，高两米有余的院墙已然不够它们攀爬，纷纷探出墙外，溢翠飞红，艳若云霞。往日有些单调的墙面，仿佛披上一层神秘的繁花锦缎，显得格外迷人。一串串橙红色的凌霄花似风铃如喇叭，似钟如杯，在对生绿叶中，在纤纤藤蔓之上迎风摇曳，婀娜欢舞，似在向过往行人挥手致意，点头问好，觉得是那么的温柔雅致又热情大方。青瓦、白墙、花窗格、一树的凌霄花，已然构成了最完美的图画，感受到了最美好的时光。

笔者也见过一串串似丹霞的凌霄花布满亭台之顶，如窗帘之缨苏，挂满四周，将古色古香的亭台点缀得更加清雅芬芳，增添了不少生机与诗意。

凌霄产于中国。为紫葳科凌霄属的攀援藤本植物。又名上树龙、九龙下海等。其茎木质，以气生根攀援于它物之上，常生长在山谷、道旁、疏林下。已有3千年栽培历史。

《诗经》有云：“苕之华，芸其黄也”，“苕之华，其叶青青”。“苕”即“苕陵”，即凌霄花。“本草纲目”里：“俗谓赤艳曰紫葳，此花赤艳，故名。附木而上，高数丈，故曰凌霄”。

宋·贾昌期《咏凌霄花》：“披云似有凌云志，向日宁无捧日心，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宋·陆游《夏日杂题》：“庭中青松四无邻，凌霄百尺依松身。满地凌霄花不扫，我来六月听蝉鸣”；宋·杨绘“直绕枝干凌霄去，犹有根源与地平，不道花依他树发，强攀红日斗修明”。正是凌霄花的“起千寻”、“高百尺”、“凌霄去”的气魄，征服了文人志士，赋予了凌霄花“凌云之志”的不凡寓意，不惜笔墨加以渲染而歌之咏之。宋·陆游夸赞说“藤花之可敬者，莫若凌霄。望之如天际真人，卒急不能招致”。看来凌霄花不枉在我国四大传统藤花植物（凌霄、紫藤、忍冬、葡萄）中名列榜首了。

凌霄花始于暮春，盛于炎夏，直至深秋，花期近200天。暑热之天，他花甚少，开得最为热烈的要数荷花与凌霄花。把荷花、凌霄花称之为夏花也就当之无愧，赏之不枉。诚然生命如夏花一样尽情开放，就能开出最美的模样。

凡花者，历代文人墨客爱之歌之者多，鲜有贬损。梅花傲霜斗雪，香自苦寒来；兰花王者之香，不以无人而不香；荷花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牡丹富贵之花，国色天香；菊花芳熏百草，色艳群英。

对于凌霄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固然欣赏者众多，却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不齿者也不乏其人。唐·白居易《咏凌霄花》中“托根附树身，开花寄树稍；自谓得其志，无因有动摇；一旦树摧倒，独立暂飘飘；疾风从东起，吹折不终朝。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女诗人舒婷在一首《致橡树》里写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在这里，凌霄花俨然成了“世俗”、“无骨气”、“攀附高枝”的代名词。

凌霄花原本生长在疏林，为了获取阳光和雨露，不得不攀附山石树木而上，通过卷须固定自身，却不从宿主身上掠夺养分，完全靠的是自身根部养分的传输。这种自然界中“借势而不损人”现象，何尝不是生命智慧的体现。

凌霄攀青松，青松何其苍劲宽博，愿意托起柔藤蔓枝，让凌霄在松枝之间开满一树繁花，松香花馥郁而相得益彰。凌霄花用自己谦卑的生命与一个可说壮大雄伟的生命结合，用自己柔弱的躯体装饰着另一个生命，同枯同荣，生死与共，这也正是共生智慧的生动写照。

俗话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此话我不敢完全苟同。但“存在先于本质”却充满哲理。凌霄花恰恰通过选择攀援来定义自己的存在方式。它不因不能独立生长而放弃绽放的权利，反而将依附转化为生命的艺术。“直绕枝干凌霄去”的咏叹，正道出了这种生命韧性的美学价值。找到对的，生命当锦绣而灿烂。

人们往往将“依附”简单等同于丧失独立性。但人类文明本就建立在知识传承与社会协作基础上的集体成就。智性的独立与资源共享可以完全并行而不悖。

其实，我们每一个生命都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若没有一种坎坎坷坷的亲身阅历，也许你并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苦苦地攀越，当走过无数的磨难与困苦，才知道一种无形的义无反顾的力量正在推动着自己，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超越许多自己不敢想象的高度，可以不断地超越原来还未看清的自己。

凌霄花也许生来就是要眺望远方，于高处遨游本来就是它的志向。

清平乐·咏凌霄花

李顺力

橙红聚闹，叶翠风铃俏。直绕青松花满稍，揽动云霞共笑。

平生只好攀援，怎阻弱质凌天。也赖根深蔓韧，闲可六月听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