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华——‍听风吟处皆天籁 ‍舞台讲台皆精彩 ‍

李福堂

从业56年、历经县级、地级蒲剧团艺术历练、主演了40多出大小剧目，荣获山西省庆祝建国30周年献礼演出演员奖、山西省教学剧目示范演出一等奖、山西戏剧杏花奖、担任戏曲教师、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走出一条闪光之路的山西省蒲剧艺术院（运城市文化艺术学校）高级讲师赵月华则以独特的艺术经历和突出的贡献，为当代蒲剧发展史打上了鲜明的印记。 （一）沃土长壮苗 赵月华，女，原籍永济市虞乡镇，1953年生。父亲曾在供销社工作，后辞职务农。姐弟八人，月华是“二闺女”。姐姐赵月萍当年是闻喜县蒲剧团的当家花旦，历任团长和县文化局副局长，业绩卓著，屡获奖励。家境贫寒，人多劳少，月华10岁才上小学。她天资聪慧，悟性过人，对戏曲情有独钟，是学校文艺宣传队的主要演员。14岁时考入永济虹光蒲剧团，随团学艺。进团当天，月华就在《红灯记》中扮演游击队员并担任报幕员，顺利完成演出任务并得到好评。 赵月华在王永福、杜义功等老师指导下刻苦学艺，练就扎实过硬的基本功，进团三个月就成功主演了《白毛女》。她那清纯靓丽的扮相，自然流畅的表演，委婉动听的唱腔，得到领导和老师们由衷赞许。之后，又主演了《沙家浜》，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的地下交通员阿庆嫂演绎得形神兼备、活灵活现。 她在《智取威虎山》中扮演的小常宝，着力挖掘了生逢乱世的猎户女儿机智勇敢、爱憎分明、略带野性鲜明的个性特征。进团一年，连续主演的三出大戏均获好评，令全团演职人员刮目相看。没有演出任务时，月华就在条幕旁、舞台下看戏，揣摩刻画人物的一招一式并牢记于心，几乎学会了所有旦角的戏。在河南三门峡演出《杜鹃山》时，扮演党代表柯湘的演员因病缺场，心中有数的剧务主任当即安排赵月华接替，粗排一遍，即上舞台并且一炮而红； 在《铁流战士》中，月华是B角向华，未经专门排练，在河南偃师演出演到第三场时，主演身体出了问题，剧务主任立即安排月华接演。她上台后丝毫不露痕迹，顺利演完，此后该剧成了赵月华的代表作，在洛阳连续演出40多场而久演不衰，转台时观众打着横幅热情欢送，场面十分感人。 传统戏开放后，进团10年、主演了系列现代戏的赵月华由于功底扎实，跨越演出传统戏并不困难，但工作历来较真的赵月华仍然狠下苦功，向老演员虚心求教，对传统戏程式进行了强化补课、训练。在《三滴血》中扮演以闺门旦应工的李晚春，成功塑造了人物多情、善良、正直、机智、聪明、柔中有刚的典型形象，深受观众欢迎。1978年在参加全区汇演的《十五贯》中扮演苏戌娟，与扮演况钟的杜义功、扮演熊友兰的祁玉文、扮演娄阿鼠的马秋成等搭档密切合作，演出圆满成功，荣获优秀演员奖，展示了能现代、能传统的表演优势。在永济虹光蒲剧团11年间，赵月华参加了近30个大小剧目的演出，成为剧团的台柱子。而她擅演各类人物的可塑性和严谨敬业的台风，早已引起上级主管部门关注，经协商，于1978年8月将赵月华直接调入运城地区蒲剧团。 （二）鲤鱼跃龙门 运城地区蒲剧团戏曲资源丰厚，蒲剧名家云集，剧目质量上乘。从县团调入地区团，无异于“鲤鱼跃龙门”。赵月华看到了自身的不足，学艺更加刻苦努力，取得明显进步。进团不久，剧团复排当年五大名演员联袂进京献演的名剧《薛刚反朝》，由名须生燕玉平饰徐策，名净张有才饰薛刚，樊小黑饰薛猛，小生新秀王艺华饰三月姣，由赵月华饰纪鸾英。她静下心来，付出成倍努力，以唱做俱佳的表演，将纪鸾英寒山练兵英姿飒爽，身手矫健，寻找儿子薛葵母子情深，忆及往事心潮澎湃，与薛刚重逢惊喜、意外、感慨、伤情，差人打探消息虑事周密，决定发兵从容果断，锄奸报仇扬眉吐气的情感历程，演绎得风生水起，不愠不火。“纪鸾英在寒山自思自叹”的核心唱段唱得声情并茂，动听感人，得到一致好评，在人民剧院连演20多场而历久不衰，出现一票难求的票荒；在次年排演的《法门寺》中，赵月华扮演的才女宋巧娇有识有胆，性格鲜明，与扮演眉坞县令的张保、扮演傅鹏的苏俊祥、扮演孙玉娇的刘玉玲、扮演刘媒婆的秦翠兰等名家配合默契，成功打造了这出蒲剧经典，形成新一波蒲剧热。 1979年，为庆祝建国30周年，剧团决定复排1963年热演京华的大型传统戏《港口驿》，由秦学敏执导，以张保饰清官海瑞，蒲旦宗师王秀兰饰吴月素A角，赵月华饰B角，张有才饰胡宗宪，刘玉玲饰白玉莲，王民孝饰胡千，燕玉平饰徐阶的最佳阵容，进入紧锣密鼓的排练。和往常一样，导演只给A角排戏 ,B角在一边看戏、记戏。秦学敏为王秀兰排戏时，已怀身孕6个月的赵月华不顾强烈的妊娠反应，一天不落地守在排练场记戏、默戏，下苦功练习，将整个表演流程熟记于心。回到宿舍练唱、学习表演。赴省前夕，王秀兰接到通知，赴京参加全国人大会议，汇演机遇顺理成章地光顾了赵月华。时间紧急，只带乐排练了一次，就启程赴省。行前，王秀兰老师抓紧时间为她讲解了表演要领，并叮嘱剧组人员：“月华是个嫩苗苗，大家要承协她，把戏演好，不能给运城丢人”。赵月华牢记老师教诲，与搭档密切合作，发挥唱、做优势，全身心投入人物塑造，以层次清晰、精准、大方的表演和寓声于情、字正腔圆的唱腔，将驿女吴月素对自幼丧母身世的感叹，老父久病不愈的焦虑，父亲无端遭到恶奴殴打无比愤怒，怒斥胡豹义正词严，申诉冤情据理力争，配合擒凶聪明才智，智救白玉莲侠肝义胆，平冤之后如释重负的心路历程，揭示得张弛自如，扣人心弦，“西风紧百卉残叶落满院”的核心唱段，演唱得凄切委婉，沁人心扉，成功刻画了吴月素血肉丰满、真实感人的艺术形象，赵月华与张保、张有才、刘玉玲、王民孝、常诚信同获演员奖。这是她从艺二十二年来首次荣获省级奖励，进一步奠定了她在业界的重要位置。之后，赵月华连续演出了新排剧目《三青缘》（饰素珠）、折子戏《画梅》（饰才女杨云友），均获好评。在汇演剧目《会襄阳》中饰演春莲，戏份虽然不重，但由于她的严谨认真，表演顺风顺水，为剧目成功起到了增光添彩的作用，一位领导看后感叹：“别看小丫鬟，浑身都是戏！” 赵月华艺术生涯的第二次转折是借调到艺校，在《西厢记》中扮演相府千金崔莺莺。1983年春，蒲剧领军人物王秀兰离开剧团，担任运城艺校专职校长。1984年艺校改名“运城地区艺术学校”，升格县处级单位，王秀兰任书记兼校长。同年11月，山西省文化厅、省剧协和运城地委、行署联合举办“王秀兰流派舞台艺术展览”，筹备阶段，决定由王秀兰示范演出代表作《西厢记》和《少华山》《杀狗》，由王秀兰弟子武俊英、景雪变、吉有芳、张广爱、刘小玉演出王派系列剧目。在《西厢记》中王秀兰饰红娘，苏俊祥饰张生，调赵月华饰莺莺，剧团不放人，只同意借用，艺展结束，立即回团。赵月华深知此次演出的重要性，全身心融入剧情和人物。她多次研读剧本，实地参观《普救寺》，消化导演提示，对人物有了新的理解，对崔莺莺与张生的传奇爱情有了新的认识，逐步找到了演好人物的心理依据，对崔莺莺的内心世界进行了深度解读，准确把握人格复杂矛盾的内心情感，未及开拍，崔莺莺人物形象已在她心中活了起来。经过一招一式认真排练，并借鉴、吸收越剧艺术元素，使新排蒲剧《西厢记》以全新面貌呈现在舞台之上。 11月9日，地、省、文化部、中国剧协领导和各大剧种专家、名流500多人齐聚运城，对王秀兰流派艺术进行专题研讨。当晚首场演出《西厢记》，1~3场由学生张广爱（饰红娘）、黄新萍（饰莺莺）、郭关明（饰张生）、刘立恩（饰老夫人）主演，顺利完成剧情铺垫。第2组演员从第四场接演，王秀兰扮演的红娘聪明伶俐，风趣机智，活泼热情，性格鲜明；赵月华扮演的崔莺莺云髻高挽，庄重秀丽，文静娴雅，秀外慧中，以情浓韵美的唱腔，逼真细腻的表演，将崔莺莺对母亲言而无信毁约赖婚的不满，对病卧西厢张生的牵肠挂肚，传书约会、却因红娘在场而矢口否认、言不由衷、自怨自责，夜会西厢时勇敢坚定，长亭送别依依不舍离愁别绪，盼望张生高中重圆的情感变化，揭示得层次分明，精准深刻，得到领导、专家和观众的由衷赞赏。艺展圆满成功，赵月华浑然天成的艺术气质，渐趋成熟的艺术风格得到业界充分肯定。艺校多次协调，于次年将其正式调入艺校任教。如果说调入地区蒲剧团是赵月华鲤鱼跃龙门的第一跳，为王秀兰艺展配戏并调入艺校任教就成了第二跳，并且由此改写了她的艺术人生。 （三）转岗当教师 调入艺校的赵月华担任蒲剧7班学生教授唱念课的戏曲教师。她一边熟悉情况，向秦翠兰等老教师请教，很快进入教学状态，一边按照艺校安排，参加师生联合戏曲演出团巡回演出。很长时期，她的演出任务重于教学任务。当时，艺校戏曲教师人才济济，行当齐全，前有王秀兰金字招牌和张有才、苏俊祥、程根虎、秦翠兰、李玉玲等名家，补充了1、2班毕业留校任教的李凯、李爱玲、王万朝、雷亚芬、刘小玉、李志明、张曼萍、李小才等青年戏曲教师，艺术实力雄厚，加上7班学生实习演出，成为剧目丰富、代表河东蒲剧最高水平的蒲剧强团，所演之处，颇受好评。这一时期，赵月华除了《西厢记》外，还主演了《拾玉镯》《卧虎令》《薛刚反朝》《周仁献嫂》《卧冰情》《探窑》《情系法网》《书记推磨》《血胆玛瑙》等系列剧目，成功塑造了纯朴、聪慧、憧憬美好爱情的小家碧玉孙玉娇；娇气、骄气、霸气十足的皇室贵胄湖阳公主；侠肝义胆、外柔内刚的烈女李兰英；甘受清贫、追求婚姻自主、对爱情忠贞不渝的王宝钏等人物性格鲜明、真切感人的艺术形象，是艺校师生联合演出团的艺术骨干。 她在黄金搭档秦翠兰、杨雪萍两位老师配合支持下，合力打造的《打路》充分发挥唱做念舞表演优势，将吏部千金黄桂英对父亲落井下石、栽赃陷害未婚夫丑恶行径深恶痛绝，对李彦贵威武不屈铮铮铁骨由衷敬重，顶风冒雨赶赴法场对彦贵作最后诀别重情重义，路遇婆母遭到屈打百般委屈哭诉原委，倾诉衷肠消除误会同赴法场的情感历程，表达得淋漓尽致，达到唯美境界，得到专家和城乡观众一致好评，一举荣获全省教学剧目示范演出一等奖和山西戏剧“杏花奖”，并成为《山西文化》期刊的封面女郎。她主演的《打路》《探窑》被影像公司录制光碟并投入文化市场，产生了广泛影响。 尽管演出任务繁重，但赵月华清楚，戏曲教师的第一要务是传经授道，培养大批优秀后继人才。而立之年转岗任教的赵月华几十年辛勤耕耘，浇花育苗，倾注大量心血，收获累累硕果，其戏曲教学的特点和优势主要体现在如下六个方面：一是教戏重在教人。她多措并举，因材施教，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着力培养学生严谨认真勤奋敬业的学习态度和良好的职业习惯。学生李晓佳入学时声带条件稍差，时常为自卑感所困扰。赵月华多方关照，单个训练，使其恢复自信，进步明显，荣获全国小梅花奖，并考入中国戏曲学院深造。毕业后，考入母校任教。二是授课严谨认真。她备课充分，对“四功五法”、“三节六合”、发声部位、发声要领、气息运用、吐字方法和技巧、教学目标一一详述，避免了教学的盲目和随意。三是教学方法科学。在吐字发声，行腔运气基本功训练环节，她纵向继承，横向借鉴，巧妙融合，科学施教，成功地探索出一条全新的戏曲教学新路子。四是重视示范演出。为了教好学生，赵月华对自己舞台演出的剧目精挑细选，并请其他老师细抠细排，精心打造，成为专家认可、观众欢迎的戏中精品。然后，将其作为教学剧目，解剖分析，详细讲解，反复示范，成为最直接的形象教材，避免空洞说教，取得理想效果。《拾玉镯》《打路》等剧目均成最受欢迎的戏曲教学活教材。五是授课耐心；赵月华对时间的利用率很高，总想在有限的时间内为学生多教一些知识。拖堂、延时、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据11班毕业生、在临汾献艺多年的一级演员、现调任运城艺校戏曲教师的杨晓萍回忆，赵老师教的《打路》唱段是她们印象最深、唱得最好、难以忘怀的经典唱段。六是严师慈母一身兼。赵月华教的都是女生，她学业上从严要求，一丝不苟。生活上关心体贴，情同母女。排戏延时误了饭点，她常常自掏腰包为学生买饭。休息日加班，经常把孩子们叫到家中包饺子改善生活。在2023年《蒲剧艺术》第3期赵月华艺术人生专刊中，杨晓萍、闫海燕、姚蓓、李晓佳、王晓妮等分别撰文，深情回忆赵月华老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培养，令人感动。 从事戏曲教学多年来，赵月华坚持对实践进行理论总结、升华。以理论指导艺术实践，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她撰写的《浅谈戏曲教学中尖子生的培养》《毕业生心理特点分析及对策》《班主任管理》《蒲剧唱念教学理论》《戏曲教学之我见》等学术论文，分别刊于山西省《戏友》《山西文化》期刊和《蒲剧艺术》，为改进戏曲教学提供了有益借鉴。她教授的学生在各类考核、汇演中成绩突出、屡获奖励，其中姚佩、李晓佳、肖旭婷等学生荣获全国少儿戏曲小梅花奖，她本人三次荣获全省戏曲教学论文奖及小梅花辅导奖。而艺术教学表演奖、模范教师奖、省教育厅教师教学水平奖、艺术教育促进奖、优秀共产党员等接踵而来的荣誉，她则实至名归，当之无愧。 热心辅导戏迷学戏，积极参加各类公益演出，使赵月华的精神生活格外充实。作为盐湖区张董村民营剧团排演的创作剧目《孝星家事》的导演，她与秦翠兰老师合作，精心排练，巡回演出，反响强烈。2015年在盐湖区组织的全区戏曲汇演中荣登榜首。她应邀加入《群星志愿者演出团》，多次为工厂、农村、部队、学校、敬老院以及革命老区群众慰问演出。所演之处，深受欢迎。 赵月华与山西蒲剧研究院院长贾菊兰（左）在一起赵月华的业绩和奉献得到社会各界高度评价。运城市诗词协会会长秦明轩（秦晓舟）赋诗为赠：赞赵月华：耕植梨园育众葩，炫红艺苑织春霞。听风吟处皆天籁，竟使人间醉月华。运城市诗词协会副会长冯雪芹（雪馨）特意填词，以表敬意：天仙子.题赵月华老师：拼却红颜倾一曲，自有杏花雕璞玉。迎霜历暑并双修，志如竹，人似菊，艺海沉浮终不俗。喜看梨园频涨绿，蒲剧承前堪可祝。月华腔里续新风，气清淑，行精笃，唱尽春晖香郁馥。河东卫夫人书法书画院秘书长卫浩然吟诗:赞山西杏花奖获得者赵月华老师:艺园云路远，兰竹韵清扬。伶海雕青玉，鬓霜罗绮光。坦然风雨路，堪闻杏花香。德艺惟双收，丹霞入梦长。赵月华从艺以来，舞台讲台皆精彩，一路鲜花一路歌，除了她自己勤奋、努力和艺术才华，还有家庭的全力支持和帮助。公婆对她疼爱有加，帮她料理家务。12岁的孙女刘胤彤经祖母传授，将《拾玉镯》选段演唱得惟妙惟肖、情趣盎然，2023年6月5日在央视戏曲频道《宝贝，亮相吧》栏目闪亮登场，一鸣惊人，业内业外传为美谈。期待赵月华老师再接再厉，为蒲剧的传承发展再作新贡献。 二O二五年二月作者：王思恭原载《运城日报》2025.6.10． 附录 赵月华演出的主要代表作剧目 现代戏：《白毛女》中的白毛女 《智取威虎山》中的小常宝《沙家浜》中的阿庆嫂《红灯记》中的李铁梅《艳阳天》中的焦淑红《杜鹃山》中的柯湘《铁流战士》中的向华古装戏《西厢记》中的崔莺莺《十五贯》中的苏戌娟《三滴血》中的李晚春《薛刚反朝》中的纪鸾英《法门寺》中的宋巧姣《港口驿》中的吴月素《画眉》中的杨云友《探窑》中的王宝钏《打路》中的黄桂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