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帮忙》之七

老莲子

小说连载《帮忙》 帮忙作者：六舱 （之七） 下午。牛处长在办公室里与一个谢顶的中年人在聊天，此人是他老家的副县长李大风，为小姨子当兵而来。地方人叫职务不带副字，跟李副县长就叫李县长。让我来，受领的任务是，保障李县长的小姨子苗怡体检合格，因为苗怡眼睛近视、心脏略有杂音。牛处长眯着眼睛说，跟景处长打过招呼了，如果体检、政审合格，尽量安排。 第二天早上，征兵办停车场满了。苗怡来了，报名目测，查高中毕业证、户口本等轻松过关。关键是明天的体检这一关，怎么办？ 我电话向李县长汇报，李县长晚上九点多来了，招呼我上车。拿出一个信封说：“两千，我要看到的是苗怡合格的体检表。”我有点慌，说：“不用钱。”李县长说：“兄弟，什么年代了，这点钱如果不够，还有。”我赶紧下车，车启动，信封飞出，沉甸甸的落在地上。 这让很我反感，合格就合格，不合格就算了，这不是去让我弄虚作假吗？把钱锁在铁皮柜子里，觉得无聊。他毕竟是牛处长老家的父母官，这个忙还得尽量帮。成与不成，再见面时把钱还给他，能当副县长的，不会是省油的灯。 次日一上班，我向沈参谋请教，他热情地领去找刘主检。刘主检是省二院的外科专家，体检权威。他说，在边缘上的，能过关的会尽量放过，照顾！如果有传染病或明显不合格的找也没用。结果他很给面子，苗怡的体检就这样合格了。接下来就应该是政审、定兵、发入伍通知书、领服装、集结奔赴部队。办完苗怡体检表的事，觉得自己的协调能力在逐渐提高。 第二天下午，电话响起来，牛处长要我马上到他办公室。我想，正好也向牛处长说一下，苗怡体验表的事办妥了。我进来，牛处长让我坐下，当我坐下他却站起来。　　 牛处长说：“李县长给了你多少钱？”我说:“两千。” 牛处长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说：“体检表弄好了。” 牛处长说：“你这么年轻，类似的事情今后可要当心了！” 我说：“是他把钱从车上扔出来的。” 牛处长说：“给他扔回去呀。” 我说：“他开车走了。” 牛处长突然睁大眼睛说：“你在征兵办，还需要钱摆平体检表吗？” 肯定是他们电话里说钱的事了，怕我把钱昧起来。给你办事呢，居然怀疑我，心里骂道，这个狗日的李县长，什么东西。去他妈的！决定，苗怡当兵的事不会再主动过问。 回到征兵办，尚昆仑正在剪贴报纸，见我脸色不好，她问：“谁惹你了？”我没有马上回答，喝了口水说：“这种烂事真讨厌。”但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我似乎在改变心直口快的习惯。她说：“帅哥也有烦心事，请美女吃顿饭，美女和你聊聊天心情就好了。” 我说：“美女的作用有这么大吗？她说，当然有了，三十六计里美人计是不可或缺的。” 我说：“那就请吧。叫上罗享怎么样？”她说：“你又想叫她，她又不是美女。”我说：“一起玩呗。” 她说：“凭心而论，我真不喜欢她。” 我不想再吃烧烤了，但拗不过她。还是那个店，她边看菜单边讲罗享的故事。 她说：“罗享有个外号叫‘一坛金’！她属于有心计而无才情的那种。她实习时，为了完成任务，去了一个军区报社，在资料室里翻腾出八十年代初旧报纸上刊发的一则短消息。大概意思是某地山坡上，一个农民开荒，无意间挖出一坛金子，毫不犹豫的上交给国家。她比照瓢画葫芦，把山坡改成了河滩，其它内容雷同。稿子在当地晚报发表时间不长，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汉找上门来，说解放前他爷爷在河滩上埋过一坛金子，与报纸上说的情况差不多，那金子应该是他们家的，打算通过作者找银行，把那坛金子要回来。” “因为稿子是抄袭的，罗享不敢见人家，报社的一位资深编辑两句话摆平了此事。问老汉您贵姓？老汉说姓孙。编辑说，坛子的主人姓宋，坛子里还有一张日本汉奸委任状。据说这个汉奸作恶多端，解放初期公安局一直在追查此人，不知道与你有没有关系？那老汉顿时说，我们家祖辈贫农，苦大仇深，汉奸肯定与我们无关，之后哼唧了几声转身走了。” “此事很快传到了学校，人们背后叫她“一坛金”，还有一层贬义，是说她中等且偏胖的身材象个坛子。” 烤串上来了，烤香诱人，先干一杯。她非常喜欢吃大蒜，一顿能吃一头。 我说：“搞新闻的，自己就是新闻。你有新闻吗，她说有呀，” 我说：“讲讲。”她说：“以后会知道的。” 这天快中午了，老家何家庄的马支书拎着一篮柿子来了，说是自家院里摘得的，求我安排他的外甥去海军当兵。这事不难，电话通知所属军分区动员科就了了。马支书感动的非要请我出去吃饭，我说：“下午有工作，吃个工作餐就行了。”几天后，马支书打来电话说，家里安电话了，你爸爸就在我这，说几句吧。听到爸爸哮喘的声音，顿时觉得老家那个方向所有的事，都让我放心了。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李县长又来了，原因是苗怡没有接到入伍通知书。牛处长打电话让我到他办公室，门也没敲，我急不可待地把那二千块钱交给李县长，并郑重地说让他数数。牛处长皱了皱眉，似乎警示我要有礼貌，眯起眼问：“知道苗怡为什么没定上吗？”我说：“不知道，定女兵是保密的。”牛处说：“你现在去问问景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说，扯淡，处长与处长之间更好交流，自己不会问吗，不过还是服从地点了点头去了。 景处长办公室的门半开着，五六个人正围着他理论女兵指标的事。他见我进来，便说是首长找我去吧？我马上过去。我跟他下了楼上了车，车往外走，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借机脱身。适龄女青年合格的太多，指标有限，不定谁都是得罪，那得比条件，所以很多家长有意见。 我问：“苗怡什么原因没定上？” 景处长说：“不合格呗。” 我问：“哪不合格？” 景处长说：“身体不合格。” 我问：“体检表上明明是合格的。” 景处长说：“有一个地方不合格。” 我问：“哪？” 景处长说：“‘纯洁程度’呗！” 我说：“她挺单纯的！” 景处长说：“你真是个傻小子......” 当时我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说明白后，笑出了声，心想这算哪门子的不合格？ 景处长说：“这可是个大事，一旦送到部队，那可不好管理.....” 我没有留意过女兵体检标准，有时间一定查查。 他“哎”了一声说：“这事，我早就告诉你们牛处长了，怎么还来问？”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牛处长让我来问，是作给李县长看的，他自己不好当面说出苗怡的真实情况，让我说。 景处长把我放在办公楼前，开车走了。 我留了个心眼，不能直说因为苗怡的“纯洁程度”问题。想想她文静的样子，觉得景处长说的不一定对，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不是体检医生，到底她有没有问题，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再说，如果是医生看错了呢，如果是因为女兵指标紧张，景处长找借口瞎说呢。她还是个孩子，个人隐私、声誉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又一想，你牛处长明知故问，把球踢给我，我装傻不接，让球滚远点，谁的球谁去捡吧！ 我一进门，牛处长和李县长几乎同时问，什么情况？我说：“问题可能出在身体上，详细情况景处长没说，也许会亲自向你们解释。”李县长一拍大腿，指着我说：“哎！钱没花出去，当然不合格了，没摆平呗！” 我心说，拉鸡巴倒吧！前几天怕我昧你那两千块钱，私下告我的黑状，现在又怪我钱没花出去，来回话都是你狗日的说。我不再理他。 牛处长让我陪李县长吃饭，我说那边有个电报要转下去。如释重负地，转身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