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大同——云冈石窟

索菲亚

云冈石窟,初见在初中地理课本上，那时只知道它位于山西大同建于北魏。书上的配图是大佛的造相，雄伟而神秘。虽然心驰神往，但宥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就只能看着它静静地躺在书本上。斗转星移，四十年过去，如今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可以带我们去佛前祈愿。

从大同自驾到云冈石窟，只有25km，大约50分钟车程，一路顺畅。这张图可以清晰的看到云冈1~20窟的分布。云冈石窟可分为早中晚期，除了昙耀五窟(16~20)作为最早期的石窟连续分布在最西边，其他15个窟属于中晚期建造，交错分布在东部和中部。早期和中期处于北魏建都大同的时期，而到晚期北魏的都城已经迁至洛阳。

跟着我们的脚步开启云冈漫步吧！

走进最东端的第1窟——石鼓洞:第1、2窟是一对并列对称的双窟，都属于中期石窟，并不华丽。

1窟内平面呈长方形，平顶，中央方塔上下两层，仿木构屋顶塔檐，塔顶处蛟龙盘绕，须弥山逶迤。北壁主像为交脚弥勒菩萨，东壁下层浮雕“睒子本生”故事。

与1窟并列的第2窟——寒泉洞：因北壁西端常年有细泉流出得名。洞窟内中央为方形三级塔柱，每层四面刻出三间楼阁式佛龛，窟内壁面还雕出五层小塔。

走进第3窟——灵岩寺洞：这是云冈最大的洞窟，属中期建造。原设计为大型塔庙窟，但遗憾未完成。

3窟被誉为“云冈之最”，相传为北魏皇家工程，但因迁都洛阳未完工，留下了独特的历史痕迹 ：裸露的凿痕、半成品的造像，更让人直观感受1500年前石窟开凿的艰辛与匠人智慧。

后室南面西侧雕刻有一佛二菩萨，本尊坐佛高约10米，两菩萨立像各高6.2米，分别为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被称为“西方三圣”。

这些雕像体态自然，衣饰流畅，面容丰满，是隋唐时期的衣冠服饰和造像风格，为北魏以后加刻的。

近观第4窟——塔庙窟。它属于云冈晚期石窟，窟内平面呈方形，中央雕中心塔柱。

相比于北魏皇室举国之力打造的其他窟的繁复精致，1~4窟属中晚期建造，多为当地民众出资兴建。

佛像尺寸相对小，出现成组造像，布局更注重比例协调和对称。

佛像面容逐渐中原化，面部趋于扁平，眉眼柔和，嘴角常带微笑，呈现出温和、慈祥的神态，更符合中原地区民众的审美。

中心塔柱四面造像，均为一佛二菩萨，窟顶东端可见团莲与飞天，属于民间工程且尚未完成，北魏王朝覆灭。只留下了凸凹的地面和半成品般的造像。

走进第5窟——大佛洞。与6窟为一组双窟。此窟为平面呈椭圆形、穹隆顶式的大像窟，洞窟东西最大宽度约22米，南北最大进深约17米，是云冈同类型洞窟中规模最大的。

窟顶格状，格间可见骑乘孔雀、狮子、虎、长尾鸟等动物的多臂多首天神。

窟分前后室，后室北壁主像为三世佛，中央坐像高17米，是云冈石窟最大的佛像，窟的四壁满雕佛龛、佛像。这尊云冈的最高佛像，从头到脚施彩贴金，螺发与长眉绀蓝。服饰飘逸自然，体现了高超的泥塑水平。

除此之外窟门拱两壁护法力士的上层，雕有禅定二佛。二佛结跏趺坐于枝叶繁茂的无忧树下，凸显对称、肃穆之美，色彩艳丽明快，令人印象深刻。

与5窟并列的第6窟——释迦佛洞：平面近方形，中央是连接窟顶的两层方形塔柱，高约15米。塔柱四面大龛两侧和窟东、南、西三壁以及明窗两侧，雕出33幅释迦牟尼从诞生到成道的佛传故事浮雕。

窟内现存反映释迦一生的佛传故事图30余幅，集中表现了佛主从诞生、成长到出家、弘法等一系列场面。这些故事图雕刻，结构合理，手法简朴，为犍陀罗艺术东传的新创造，弥足珍贵。

该窟雕饰富丽，被誉为“云冈第一伟观”，是世界雕刻艺术史上的奇迹。窟内中央方形塔柱分上下层，高15米。上层四面各镌一立佛二菩萨，四角镂雕大象承驮九级楼阁式方塔；下层四面开龛坐佛。窟内四壁上层环列立佛十一尊，华盖承悬，气宇轩昂。

走进第8窟——佛籁洞。第7、8窟是云冈最早的双窟，两洞型制相近，有前后室，主室平面呈横长方形。

窟前的三层木构窟檐，是1993年按清代阁楼样式重建的。

明窗两壁为比丘树下参禅思惟像。北壁上层大龛正中是交脚弥勒菩萨，两侧为倚坐佛像，下层为释迦、多宝二佛并坐。 

南壁长方形帷幕龛内的“云冈六美人”，即六身高发髻供养天半跪相对，端静秀丽。

后室北壁顶部三角纹带雕刻之下有上下两层大龛，下龛为圆拱龛，内雕坐佛，上龛为盝形帷幕龛，中央为倚坐佛，两侧各有一交脚菩萨，最外两侧为思惟菩萨，龛楣十二格内各雕一身飞天，上方雕有十四身伎乐天。北侧有枝繁叶茂的菩提树及一位姿态优美的菩萨。

与第8窟双联的第7窟——西来佛洞。主要特征是窟顶摹仿木构建筑中的平棊藻井，24对飞天围绕莲花飘然曼舞。

驿道车马，在石窟之间的路上。车上的人好像是一个西人的模样？这大概是反映当年造石窟时往来运输的交通工具吧。

驿道上这尊造像人物头戴冠饰，呈坐姿，身着传统服饰，手中似持有器物。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是当年就被造在驿道上，还是从窟内挪去道上的。

近观第10窟——毗卢佛洞。与第9窟——阿閦佛洞同期开凿，且基本对称。都分前后两室，是中西合壁的典范。

窟顶为平棊格状，格内雕团莲及飞天，八夜叉体魄健硕，力举万钧，单手承托横枋。

窟内四壁分层布龛，造像题材多出自《法华经》。

弥勒菩萨像 ，其色彩较为丰富，身上服饰的花纹繁复，周围的窟顶也有精美的彩绘装饰。

雕刻保存较为完整，内容十分丰富，表现了大量的佛教因缘故事，这些故事均出自于昙曜高僧所译的佛经《杂宝藏经》。

黑脸佛，可不是天生就黑的。是因后世为保护照像而为其做贴金处理，但金的纯度不够养化后变黑。

第9窟、第10窟 ，初见即被这两窟龛震撼的五体投地。漫步其中时而如入西方净土，时而又入东方宫殿，佛祖、菩萨、飞天、浮屠……精美无比，窟龛的四壁和窟顶几无空白之处，令人眼花缭乱。

走进第13窟——文殊菩萨洞。平面呈马蹄形 ，为穹隆顶大像窟，东西宽、南北进深9米。

前室有飞天，体态优美，比例协调，明窗上部，石雕群佛构图繁杂，玲珑精巧。

洞内正中端座一尊交脚弥勒佛像，高12米多，左臂与腿之间雕有一托臂力士像，南壁门拱上部的七佛雕像，雕饰精美，姿态飘逸。

走进第14窟——毗卢佛洞。属于晚期制作，为四柱式前后室形制，外壁是二列柱三开间形式，将洞窟分为前后两个窟室。前室为平顶长方形，后室为马蹄形穹窿顶。

佛像雕刻：正壁为一佛二菩萨主像，后室东西壁分作三层，上层以盝形龛交脚菩萨为主体，内侧有一小坐佛圆拱龛；中层为较大较深的坐佛圆拱龛，龛外两侧为三层出檐阁楼塔；下层深龛仿佛雕刻了帷幔。西壁下层方形龛内，左维摩，右文殊，正中一立菩萨右手托钵、左手执莲，表现的是《维摩诘经》中的故事内容。

14窟洞窟历经渗水侵蚀，雕像风化剥蚀严重，南壁及部分窟顶已坍塌。西立柱雕刻无法辨别，东千佛柱壁残存。但东壁风化严重，西壁稍好。

走进第15窟——万佛洞。是一座单层的石窟，规模较小，但内部雕刻精美，整个窟室呈椭圆形，前室宽敞，后室略微狭窄，布局巧妙，其壁龛上密密麻麻的佛像十分震撼。

第15窟内的壁画以佛教题材为主题，整体表现出北魏时期的特殊风格。

其窟内四壁，雕满排列有序的小佛坐像，是云冈石窟保存佛像最多的洞窟之一。

由于历经长时间的风化和水蚀，第15窟的雕像风化剥蚀严重；但它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修复，当前所见的石窟是经过1994年依旧恢复后的面貌。

终于来到“昙曜五窟”。也就是在北魏时期官方最早在此建造的五座石窟，具体指第16 - 20窟 ，因由高僧昙曜主持开凿，所以称"昙曜五窟"。

西岩绝唱。这块碑记录了北魏迁都洛阳，成为云冈石窟建造的一个分水岭。之前石窟多为官造，体现气势磅礴和壮观华美；中晚期则逐渐成为民间造相的乐土。早期的昙耀五窟，造像融合了印度犍陀罗、笈多艺术风格与北魏本土审美，佛像造型气势雄浑，充满异域风情 。中期石窟则展现出 “ 褒衣博带 ” 的中原风格，造像面容清瘦、服饰飘逸，体现了民族文化的融合。晚期石窟造像更加精致细腻，虽规模变小，但雕刻技艺更为精湛，展现了北魏后期高超的艺术水准 。

首先是第16窟——立佛洞。佛像高大雄伟，气势磅礴，主佛高达13-17米，占据窟内主要空间，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宗教威慑力。面部高鼻深目、眉眼细长、薄唇，面部轮廓分明，带有明显的中亚或西域人种特征。服饰着右袒或通肩式袈裟，衣纹厚重，褶皱呈阶梯状，展现出鲜卑族的豪迈与刚健。

这里还以第16窟为例，详细说明石窟修复是繁复的系统工程，从前期勘察与评估到修复方案的制定,到请能工巧匠利用现代科技完成修复。整个过程遵循 “ 最小干预 ” 和"最大保护"的原则，以保留文物的原真性和完整性。

走进第17窟——弥勒三尊洞。第17窟的平面呈马蹄形，穹窿顶，前立壁上开明窗、下辟窟门。

窟内地面低于窟外地面一米深，依旧保持了开凿时凹凸不平的糙面。

第17窟是云冈早期洞窟中唯一的交脚菩萨大像窟，也是中华佛教诞生最早的弥勒巨像，体现了北魏时期佛教艺术的风格和审美。

该窟明窗东壁刻有文字，是太和十三年（公元489年）所书“比丘惠定造释迦多宝弥勒像记”，虽廖廖50字，却是云冈石窟分期断代的标尺。

走进第18窟——立三佛洞。第18窟为单窟室布局，椭圆形平面，穹窿顶，洞窟东西宽处约18.7米，南北长处约7.7米，空间高阔宽敞。

东西壁各有一胁侍佛，与主佛相对而立，端庄肃穆，共同构成三世佛格局。东侧胁佛头顶有华盖，面庞浑圆。

北壁中央主佛为立佛，高15.5米，是云冈石窟中最高的立佛像。原型被认为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佛像体魄雄健，身披千佛袈裟，肉髻高耸，面颊丰圆，鼻梁高挺，双手姿势独特，左手置于胸前，右手垂下，有西域人特征。

第18窟造像融合了中西方艺术风格，雕刻技艺精湛，线条流畅，是云冈石窟早期造像内容最丰富的洞窟之一。

与第19窟——宝生佛洞面对面。这是昙曜五窟中规模最大、形制组合最独特的洞窟。

洞窟形制呈平面椭圆形，穹窿顶大像窟，窟门向内收缩，呈平面八字型，主窟外壁向北收缩约5米。窟外东西两侧各开一耳洞，地平线高出主窟约3米，与主窟共同构成三世佛的布局。

主窟内除主尊大像占据较大面积外，其余绝大部分面积雕刻了“千佛”造像，数量多达4000余尊，是除第15窟“万佛洞”以外雕凿千佛造像最多的洞窟。

走进第20窟——白爷佛洞。原是有窟顶、前壁的完整洞窟，因前立壁坍塌，佛像显露在外，成为露天大佛。当然也是云冈石窟的"代言佛″。

开凿于北魏时期，据推测是依照北魏开国皇帝道武帝拓跋珪的形象雕刻，体现了当时佛教在北魏的兴盛以及皇家对佛教的推崇。

主佛像为释迦坐像，高13.7米，结跏趺坐，手结禅定印。佛像高肉髻，广额丰颐，高鼻深目，大耳垂肩，蓄八字须，嘴角微微上翘，法相庄严，具有犍陀罗造像遗风。 坐佛、飞天等浮雕十分华美，把主佛衬托得雄浑大气。

此刻双手合十，迎着风感受佛的照拂，周围由人声鼎沸，瞬间变得万籁俱寂。

千年风沙未曾改变佛祖慈悲的目光，历史的厚重扑面而来。仿佛看到北魏工匠凿石的执着，尘世烦恼被佛的凝视抚平，心灵在这跨越千年的对望里，寻得宁静与敬畏。

这是云冈石窟的灵岩寺。是云冈石窟景区内依据北魏云冈石窟艺术风格所建造的一座仿古建筑， 它背依云冈石窟，面朝十里河，是游客了解云冈石窟历史文化的重要场所之一，寺内建筑古朴典雅，与石窟景观相得益彰。

梁思成、林徽因与云冈石窟有着很深的渊源，他们曾于1933 年 9 月对云冈石窟进行考察研究，并著有《云冈石窟中所表现的北魏建筑》，为中国古建筑研究和保护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让更多人认识到云冈石窟在建筑艺术上的价值。

回来路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下午的参观，手机、相机拍不停，眼中的惊叹，心中的感喟……绵延不绝。而当我回来整理资料，想要记录这一行程，却发现面对这样一座丰富的艺术宝库有了深深的无力感。以我有限的知识和匮乏的语言无法驾驭如此厚重的历史和艺术。但我还是决定写下一个初见者的心情和感悟。即使很多地方尚不严谨，我会不断去发现和修正，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关注云冈石窟，关注中国文化。

结语:云冈石窟从书本到眼前，一尊尊佛像或庄严肃穆，或慈悲安详，似在展示遥远的辉煌，也似在诉说千年的沧桑。石壁上的浮雕，细腻生动，每一刀都凝聚着古人的智慧与虔诚。愿这瑰宝，永远闪耀着璀璨光芒。

摄影师:道格先生

原创文字:索菲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