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黄崖洞保卫战始末

许村

　　 黄崖洞兵工厂与守备部队的部署

黄崖洞保卫战是1941年11月11日至18日进行的。我八路军总部特务团在彭德怀副总司令和左权副参谋长直接领导组织指挥下，认真贯彻以守为攻，以静制动，积极防御的作战思想，充分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在129师主力部队，兵工厂的工人自卫队，太行工校师生，地方政府，民兵和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援下，经过浴血奋战，取得了这次战斗的胜利，粉碎了日寇对太行根据地的疯狂“扫荡”。保护了兵工厂的安全，鼓舞了军民的抗日斗志，树立了抗战胜利的信心，对坚持敌后军工生产，装备抗日武装，提高部队战斗力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我八路军总部特务团以千余人的兵力抗击了日寇5000余人的猛烈进攻，以劣势装备战胜了优势装备的敌人，歼灭日寇千余人，我伤亡166人，其中牺牲44人，创造了抗日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光辉战例。

黄崖洞兵工厂为什么是左权亲自选址的？

一是左权作为八路军副参谋长，1925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有着坚定的共产主义信仰，其有着高度的政治站位。

二是左权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他早年就读广州讲武堂，1924年成为黄浦军校一期学生，1927年到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全面掌握了苏联的军事战略和军事战术。有着扎实的军事理论功底。

三是左权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早年参加过北伐战争，当过红新12军军长和代理军团长。抗日战争中作为八路军总部副参谋长协助朱总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令开僻了抗日根据地，创建了八路军总部修械所。

四是左权熟悉太行山的地形地貌，熟悉太行军工的初创情况。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

黄崖洞位于山西省黎城县西北45公里的山区，北临辽县（左权），西接武乡，地处三县交界。黄崖洞北山海拔1650米，绝崖壁上有直径高25米，宽20米，深72米的自然洞穴一个。是当年的军工部和兵工厂的物资仓库。整个防区南北窄，东西长，面积约四平方公里，西有武乡县的洪水镇，左会垭口的南山2008.5 高地和北山1950高地，西面为缓坡，东西是绝崖，北有1580高地，伸向辽县的牛王盘山小寨村，南临水窑西山1588高地、老板山，东有桃花寨1560高地，跑马站及南口险道。四面环山，山势险峻，树叶繁茂，人烟稀少。整个地形是西高东低，东西顺沟，南北横断。兵工厂地址在黄崖洞村南水窑山下，厂房顺山崖呈梯形设置，四面环山，断崖林立，军事上易守难攻。尤其是从东南槐树坪向西，进南口瓮圪廊，上断桥到黄崖洞水窑工厂区，其中有一段一二百米长的峡谷，宽有二三十米，峡高约100米，仰天奇观一线天，正面瀑布飞流直下，栈道吊桥，惊险难入，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此，八路军总部和特务团决定，左会方向为我八路军防区作战的主要防御方向，也是我八路军设置的重点防区。

黄崖洞兵工厂是我八路军总部最大的军火基地，是华北我军武器供给的主要来源之一，她的前身是八路军总部1938年9月在榆社韩庄建立的修械所，1939年初由左权和杨立三亲自勘察选址，并由朱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现场审定的我党我军在抗日战争中创建的最大的兵工厂。1939年6月从榆社韩庄搬迁到此建厂，兵工厂就地取材，凿石垒墙，石板当瓦，石灰勾缝，新建起12栋厂房，6000多平方米，这是人民兵工历史上第一个修建厂房的兵工厂。有工人700多人，机器设备40多台（套），有一台三节锅炉和10千瓦的发电机。能生产刺刀，步枪，机枪，掷弹筒，50炮弹等多种武器，最多时年产量可以装备16个团。

黄崖洞兵工厂的重要地位：一是人民军事工业从小到大，从弱到强，从修到造的转折点。二是人民军事工业制式化、标准化、工业化生产和管理的开始。三是人民军事工业创新的孵化器。四是人民军事工业的摇篮。五是人民军事工业的精神高地。被朱总司令称为八路军的掌上明珠。因而成了日寇“扫荡”摧毁的主要目标。

1941年11月，日寇突然以36师团主力，并有第一，第四，第九混成旅团的积极配合，在步兵第222联队葛木直幸大佐指挥下，先后以独立混成步兵三个大队加强山炮野战重炮迫击炮大队以及工兵化学兵中队等5000余人，在出动飞机侦查和轰炸的掩护下，向黄崖洞进犯，经过八昼夜的战斗，敌人先后换防三次，伤亡惨重。

在这次战斗之初，彭德怀副总司令和左权副参谋长指示，要提高警惕，加强侦察警戒，严密监视敌人，对来犯之敌必须以守为攻，以静制动，不慌不恐，克敌制胜。

我八路军特务团的兵力部署与阵地编成是：

共分七个守备区，以营为单位，分区防守，固定兵力，分工负责，组、班筑工事，排设阵地，连为防区，营为守备区。连、营、团指挥所，观察所各1至2个。

一营负责坚守左会垭口（一连和机枪连），南山（二连），北山地区（三连），为第一守备区。

二营负责坚守榆树坡，1529高地（六连），桃花寨，1568高地（四连），为第三，第五，第六守备区。

三营负责坚守老板山及前后水窑（八连），南口地区（七连），为第二，第四守备区。

团直警卫连配置在黄崖洞村及南沟，西窑桥地区，为直属守备区，团指挥所设在黄崖洞南沟，观察所设在1588高地和20 08.5高地。团预备队除警卫连外，视战斗情况发展临时指定。

保卫战的战斗实施

1941年11月5日，八路军总部特务团接到彭总命令，立即进入守备区，准备抗击日寇精锐部队第36师团的进攻。

6日，全团进入阵地，完成了一切准备，严阵以待。

10日，日寇在黄昏前进入我南口七连阵地前沿前的上下赤峪村集结。

11日零时开始，黄崖山区乌云密布，天黑地暗，日寇先以偷袭的方式，向我七连前哨阵地扑来，连续偷袭数次，均遭我阵地火力和地雷的杀伤，未能成功。天亮后展开强攻，这时，突然狂风大作，雨雪交加，使得野蛮进攻的鬼子兵眼都睁不开，看不见，炮也打不准。由于路滑泥泞，进攻的敌步兵变成了泥猴，进攻不成队形，几次强攻均以惨败而告终。

于是，敌人先用山炮掩护，工兵排雷，然后步兵实施强攻，一次不行，再攻不行，就拿出武士道精神，排队端枪挺胸，硬行向我阵地冲锋，被我八路军当成了活靶子，遭到了密集杀伤。上午10点多钟，风停雨止，天气变晴，日寇又出新的花招，把抢来的羊群牛群赶到前头，踩地雷，掩护鬼子进攻，七连长冀如明高喊，不管是牛是羊是人，我们有的是子弹，打！用机枪扫。霎时，阵地上牛羊死伤不少，有的打的遍地乱跑，不仅是日本兵的替死鬼，也成了日本兵进功的障碍物。这时，日军打了几发毒气弹，使靠前指挥的团长歐致富也中了毒。

苏醒后的歐致富请示左权副参谋长后，用迫击炮弹打掉了日军的槐树坪山炮阵地。

下午3点，连续遭到失败的鬼子兵为了收拾残局拖回尸体，并组织当日最后一次猛烈的进攻，妄图突破我阵地，但遭到我军密集火力和手榴弹的杀伤而告结束。这一天，七连打垮了敌人十余次进攻，歼敌二三百人。英雄的司号员崔振芳同志在最前面石崖上的投弹所里，在战友的配合下，一个人打死了打伤鬼子几十名后光荣殉国。

12日晨，云雾笼罩着山区，我八连二排接替七连坚守南口阵地。8点许，接二营和团侦察排报告，敌人在上次与赵古村一带观察地形和构筑炮兵阵地，选择新的进攻方向，估计是从桃花寨方向进攻。下午三点多，敌人炮击了桃花寨跑马站南侧。同时用炮火和人工对阵地前的雷区进行扫雷，为随后的进攻作准备。

13日零时，敌人突然以各种火炮对桃花寨跑马站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炮击，破坏了我正面阵地和崖壁两侧地堡和掩蔽工事，我坚守阵地的副排长陈启福虽负重伤，仍带领战士奋勇抗击，但终因寡不敌众，阵地被敌人占领。团长决定，立即组织四连和团侦察排进行反击，接着又命令团参谋长郭双江带领四连二、三排和七连一部反击，恢复了阵地。

拂晓后，敌人组织了新的进攻，我四连奉总部左权副参谋长命令，转入二线阵地时，节节抗击，使敌人每进一步都付出重大代价。

上午，从桃花寨突破我前沿之敌把火炮拉到山顶，并向纵深发展，但受到我四连的顽强抵抗，一个上午只前进了200米。

中午，敌人组成突击队，向我兵工厂水窑口核心工事进攻，遭到我三营八连的坚决抵抗。在我二、三营各阵地的火力封锁阻击下，敌人难以向我纵深的主要阵地工厂区进攻，而且伤亡惨重。

14日，敌人利用山炮和重机枪射击，掩护步兵冲锋，但是很少打中地堡，作用不大。下午，敌人继续向水窑口阵地进攻，但是遭到我军的顽强抵抗，敌人伤亡了100多人士气不高，攻了两次均未奏效，不得不狼狈撤回。

15日上午，天气晴朗，视线很好，敌人又改变战术，增加了兵力和火力，主要目标还是夺去水窑口。原先以主力沿山地棱线进攻，从山上往下进行正面攻击，但这次不从正面进攻，却从右侧迂回向水窑口工事发起进攻，配合由南口方向搭人梯上断桥，我守南口断桥和水窑工事的八连干部战士，以一挡十，以十挡百，愈战愈勇。

下午三点，敌人采取狡猾的战术和残忍手段，再次实行猛烈攻击，敌左翼主力沿石崖由上向下压右翼，多次在南口断桥处用其尸体搭人体，爬上断崖，妄图上下夹击，夺取断桥和水窑口，结果还是未能得逞。

16日，敌人采用新的进攻手段，不从右侧迂回，仍用老办法从正面进攻，利用正面进攻的设计死角，避开我军主力火力。午后，敌组织进攻压制，我支援火力孤立我水药核心公司，敌用燃烧弹达不到目的后，又使用喷火器向我工事喷射，妄图夺去我核心工事，我坚守工事的王根喜等十二勇士，与敌人拼杀到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战后团授予“黄崖洞12勇士”称号。

鉴于战斗已进行六天，工厂人员和机器都已安全转移，为迷惑敌人，依托工厂区有力阵地扩大战果，争取时间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于是，团长根据总部首长指示，对作战部署做了调整。命令七、八连当夜撤至工厂区后水窑，烧毁了主厂房。

17日拂晓前，我军撤离水窑口和南口断桥阵地后，敌人上午从桃花寨北山和南口分两路经水窑口向工厂区进攻，遭我七连埋设的地雷和三面火力的大量杀伤，战斗数小时，只有少数敌人进入工厂区与我形成对峙。下午，敌人进行重点转移，战领1568高地之敌为了全部控制黄崖洞山区，分路从正面攀登悬崖进行偷袭，少数分队从右侧迂回，强行夺取黄崖洞北山1650高地。

18日9点多钟，筋疲力竭的日军在一架轰炸侦察机的飞临阵地上空视察监护下，疯狂向左会垭口和南北山一营阵地进攻。右路从1580高地进到北山断崖脚下，向左会垭口进攻。中路从黄崖洞到驴驮岩，向1743高地，我核心工事进攻左路，沿1588高地后水窑山向左会垭口和1743高地我核心工事阵地进攻，三路敌人企图与中路会合于左会垭口。

我第一守备区一营指战员坚守在左回衙口，顽强抗击敌人的进攻。经过三四个小时恶战，打垮了敌人四次疯狂冲击。最后，敌人在一架轰炸机的配合下孤注一掷，以四五百人向我南山和北山阵地进攻。守备在南山的二连和北山的三连等部队英勇抗击。经过多次拼搏厮杀，坚守阵地激战五六个小时，敌人大步维艰，坚守在南山2008.5高地的二连一排勇士们与敌人白刃格斗，英勇顽强，其中三位勇士，在子弹、手榴弹打完后，把敌人引向山顶绝路，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纵身跳下千尺悬崖，英勇献身，壮烈殉国。

天黑后，占领南山和左会垭口之地，在遭到我一营的不断痛击之后，无力再战，趁着夜色狼狈逃窜。左权副参谋长电话指示：坚决反击，恢复阵地。一营于19日拂晓恢复全部阵地。三营控制了水窑工厂区，二营追击部队，9点与坚守桃花寨东赤峪口阵地的九天九夜的四连一排长张振林等勇士们胜利会师，一部追击部队进到了槐树坪，上下赤峪之线。至此，特务团完成了恢复我黄崖洞守备区的全部阵地。

十点后，由黄崖洞撤退逃走之敌，在西井至黎城沿线遭到我129师主力部队772团、14团 、新一旅及民兵的伏击，伤亡500余人，最后逃回了黎城县。至此，战斗历时八昼夜的黄崖洞保卫战以我军的胜利，日寇的惨败而告终。

黄崖洞保卫战的战绩

黄崖洞保卫战以我军消灭日寇1000余人，我仅伤亡166人，创造了以少胜多的模范战例，开中日战况上敌我伤亡对比6：1的空前未有之纪录！

黄崖洞保卫战结束后，左权副参谋长11月底来到特务团驻地武乡县洪水镇苏峪沟，代表八路军总部召开庆功总结大会，作了战斗总结。他宣读了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给全团指战员的贺电，授予八路军总部特务团“执行命令的模范”称号。宣布八路军总部特务团为“黄崖洞保卫战英雄团”。

黄崖洞保卫战的重大意义，一是保卫了黄崖洞兵工厂的人员，机器材料的安全；二是消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有力的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三是锻炼了部队，提高了战斗力；四是粉碎了敌人的扫荡，振奋了根据地军民的抗日斗志，坚定了抗战必胜的信心；五是积累了坚守阵地防御，大量歼灭敌人的作战经验。

　　图文/刘建军 2025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