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风雨同舟，情暖天涯（25）</p><p class="ql-block"> 兰州北服务区的清晨，八辆大货车的轰鸣声撕破了这里的静谧，恰似江湖集结号骤然吹响。我们这群常年奔波在路上的货车司机，就此踏上了前往一千公里外郑州北服务区的旅程。这段看似寻常的运输之路，实则是一场满溢温情与故事的江湖闯荡。</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风尘仆仆，虽在陕西临潼因交通事故遭遇堵车，行程被迫延误，但好在晚上十点半，我们还是顺利抵达了郑州北服务区。这里成了我们短暂停歇的“驿站”，也是彼此分别的站台。吴军要回汤阴，赵文忠两口子奔赴开封，林涵则前往武汉，他们的路程相对较短。对跑货运的我们来说，跑夜车早已是家常便饭。临别时，大家就像久别重逢又即将分离的老友，热情地寒暄着，用力地握着手，每一次手掌相触，都传递着江湖儿女间深厚的情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萨丽塔娜忍不住感慨道：“又少了几位，咱们这队伍越来越少，都不好玩啦！”她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舍不得玩伴离去的孩子，让人既想笑，又不禁生出几分惆怅。</p><p class="ql-block"> 连日的奔波，让大家都疲惫不堪。到了服务区餐厅，草草吃完饭后，平日里最活跃的萨丽塔娜也没了往日的神采，早早上车休息去了。我心里清楚，明天的目的地青岛，是我们这次货运的终点，而对雪柔、雪雁姐妹来说，更是个特殊的节点——雪柔的假期结束了，这也意味着她的这次旅行即将画上句号，姐妹俩马上就要面临分别。</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夜色愈发浓重，正当我准备去狍子车上休息时，雁子一把将我拉上车，她指头微凉，神情既神神秘秘又满是惆怅：“明天姐姐假期就到了，马上就要走了，我心里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你今天上来吧！不要惊动狍子，就到上铺睡吧！”我被她拽上了车，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姐妹俩蜷缩在卧铺上，雪柔的脸埋在雁子颈窝，肩头剧烈颤抖，洇湿了雁子的衣领，那压抑的抽噎声，像钝刀割在人心上。那画面，看得人鼻子直发酸。</p><p class="ql-block"> 雪柔声音哽咽，满是不舍地叮嘱妹妹：“雁子，明天姐就回去了，以后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处处小心。要是觉得太累，不行就把车卖了，和小李跑一个车，别让爸妈整天为你提心吊胆的。”说到“提心吊胆”时，雪柔突然崩溃地将雁子搂进怀里，仿佛要把妹妹的安危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她的语气里，全是姐姐对妹妹的无尽牵挂，仿佛在她眼中，雪雁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呵护的小丫头。</p><p class="ql-block"> 雁子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簌簌滚落：“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身边有老李呢，等我们两个车再跑上一段时间，攒够了一定的积蓄，我就和老李合跑一个车。等我们结婚了，就把老李的妈妈还有咱爸妈都接到一起，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她说这话时，眼神里闪烁着光芒，话语中既有豪情壮志，又饱含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让人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围坐在一起的温馨画面。</p><p class="ql-block"> 说完自己的打算，雪雁也不忘关心起姐姐：“姐，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可别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雪柔温柔地笑了笑，伸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雁子，没事儿，这种事儿讲究的是缘分，急也急不来。”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忙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紧紧地攥在手中：“雁子，姐姐现在手里有三十万块钱，本来打算给爸妈的，可他们现在工资也够花，也不缺钱。姐想着，就把这钱给你和小李做流动资金，你们跑车做生意，指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见状，连忙推辞：“姐，这钱你留着自己用吧，我们手头也还算宽裕，有钱呢！”雪柔却佯装生气，板起脸，把卡硬往雁子手里塞：“姐现在要钱也没多大用处，你们就别跟姐客气了，拿着！”她眼神坚定，那不容拒绝的模样，让人无法再说什么。雪雁一开始也连连推辞，可看着姐姐态度如此坚决，她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这才收下了卡。那笑容里，既有对姐姐关爱的深深感激，又藏着姐妹间无需多言的默契与亲昵。</p><p class="ql-block"> 昏黄的车厢顶灯突然闪烁两下，在姐妹俩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雪柔颤抖着拿起梳子，雁子的长发里还沾着戈壁的沙尘，她一下下梳着，泪水滴在发丝上散开深色痕迹，她一边梳，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雁子，姐每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开着这么大一个车，独自走大漠戈壁、百公里无人区，穿沙公路，还有在高寒缺氧的地方、盘山公路上奔波，尤其是像乌鞘岭那样的险途，姐这心里就七上八下，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这次往返霍尔果斯，姐知道，你们是怕姐跟着受累，才专门走高速的。</p><p class="ql-block"> 走G315国道，“那些无人区的狼嚎……你总说信号不好就睡在车里，万一……”雪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滴在雁子手背，“姐现在闭眼就是你被困在雪山上的样子，救护车开不进去，你发着高烧……”她哽咽得说不下去，而雁子的后背早已被姐姐的泪水浸透，咸涩的液体顺着脊椎往下淌，冷得人发颤。……姐就你一个妹妹，实在是放心不下啊。以后你不管遇上啥难事儿，千万第一时间和姐说。要是实在撑不住……”雪雁强挤出一抹笑脸，故作轻松地打断了姐姐的话：“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身边有老李，还有一帮肝胆相照的兄弟们，能有啥事儿！你回家后跟爸妈说，我在外面好着呢！”谁料雪柔突然冒出一句：“回去我就让爸爸把你的驾驶证没收！看你还怎么乱跑！”这话一出，原本伤感压抑的氛围瞬间被打破，雪雁一时哭笑不得，我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p> <p class="ql-block"> 在这货车狭小的卧铺上，没有华丽动人的辞藻，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故事，只有姐妹间最朴实无华、最真挚浓烈的情感。我们这群常年奔波在路上的货车司机，在这个充满柴油味的“江湖”里，用爱与牵挂，一笔一划地书写着专属于我们的温暖篇章。（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