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安培：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寻踪

行者安培

53年前，我曾观看过一部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片中引人入胜的对话、英雄特色的音乐，宏大的个人英雄主义以及曲折的故事情节，至今仍鲜活地留存在我的记忆中。​瓦尔特由巴塔·日沃伊诺维奇（Bata Živojinović）饰演，而中国著名配音演员邱岳峰和毕克的声音至今在我耳边回响。​

自幼我喜爱战争电影，但当时中国的战争片中，游击队员多持驳壳枪，村民们则抱着地雷，一枪一枪地消灭敌人，显得不过瘾。​那时的大英雄形象多为瘦削、满脸沧桑，射击时眉头紧锁，神情痛苦。​​

而《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的这位充满活力、健壮伟岸的英雄，手持机枪如挥动羽扇般从容，枪口下敌人应声倒地。​片中枪支似乎有用不完的子弹，敌人的子弹却总是偏离英雄。​

一次饭后闲聊，老友张国辉问道：“想不想到萨拉热窝去找找瓦尔特？”我立刻表示同意，并与国辉一同筹划前往萨拉热窝的行程。​2025年2月28日，我们来到这座英雄辈出的城市，有机会逐一寻访电影中的场景。​令人欣喜的是，50多年来，萨拉热窝的市容变化不大，旧景犹在。

照片上的就是瓦尔特的雕像，他位于瓦尔特生平展览馆中。他的生平展览馆已经是关闭状态了，他的位置位于一间越南餐馆的楼上。我们找了半天才从谷歌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展览馆。我们跟餐馆老板说了好多好话，他让我们上楼窥视了这尊雕像。

瓦尔特是南斯拉夫时代真实的英雄，但在波黑战争的萨拉热窝围城战（1992年至1996年，持续1425天）期间，他的形象和事绩被人们淡忘。​在哪场战争中，人们自身生死未卜，谁还会关心瓦尔特？​战争结束后，萨拉热窝重新宣传瓦尔特的英雄事迹，人们在米利亚茨卡河（Miljacka River）河畔为他修建了雕像，象征着当地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

图一展示了瓦尔特的雕像。​瓦尔特（Walter）在二战期间确有其人，他的原型是弗拉迪米尔·佩里奇·瓦尔特（Vladimir Perić Valter）。​电影虽经过艺术加工，但他确是一位能打能拼的勇士，给入侵的敌人造成了巨大损失。​可惜的是，他在萨拉热窝解放的前一天（1945年4月6日）中弹身亡，年仅26岁。​战魂早逝，英雄长眠，但精神犹存。，

大家记得这个画面吧？这是电影的截屏，显示两位德国军官站在高地上俯视萨拉热窝。策划消灭瓦尔特的阴谋。

这是我们在萨拉热窝东部的一座小山丘上，找到一个与之相似的视角。​左侧清晰可见穿城而过的米利亚茨卡河，河上的桥梁也清晰在目。

这里展示了游击队员在突袭德军车辆失手后，遗体暴尸街头，德国军官让市民前来认领亲人遗体的场景。​本来德国鬼子想把领认尸体的萨拉热窝公民们也都一锅端掉。但后来众多的萨拉热窝人民走向牺牲的战士们。德国鬼子没敢下手。

嘿，你看这张照片，你认得出他们吗？中右那个就是咱们的大英雄瓦尔特，中左边那个就是后来为了救瓦尔特牺牲的钟表匠。电影里这一段特别感人，当游击队员们牺牲后，萨拉热窝的老百姓们，一点也没有畏惧，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亲人的尸体。随着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那段不朽之音乐的油然而起，正义的力量压倒了敌人的嚣张。

我们从当地人的嘴里打听到了这个地点。这是萨拉热窝老城北部Kovači街上的一个小广场。​我们站在此处眺望市区，发现53年前电影中的房屋，树木和城市的剪影几乎没有变化，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53年前的街景一直延续到了今天，这本身是一个奇迹！​

电影中钟表匠为救瓦尔特，亲自来到著名的加齐·胡斯雷夫贝格清真寺（Gazi Husrev-beg Mosque）。​这座清真寺建于1530年，是伊斯兰宗教建筑的代表。​在清真寺门口，他击毙了一名高个瘦脸的叛徒后，被对面钟楼上的德国士兵射杀。​

这是电影中站在钟楼上俯瞰清真寺前面的情景。这是清真寺前面的一个小广场

这里是钟表匠牺牲的地方。这是清真寺前面的一个小广场

我们找到的现今的情景。​站在广场上去望那座方形的钟楼。这是建于16世纪的萨哈特库拉（Sahat Kula）钟楼。​大家记好上面的两个窗户。

当时，瓦尔特为替钟表匠报仇，爬上钟楼，夺过敌人的机枪，站在一个窗户上，居高临下，向德国士兵猛烈扫射，敌人死伤无数。​

在战友的掩护下，瓦尔特从容地沿绳索从钟楼上滑下，而后东奔西突，又在多个地点猎杀敌人。​这些地点现今都存在。

图九展示了格兹·胡色雷·贝格清真寺旁的宗教学校（Madrasa）内院，瓦尔特在此又击毙两名敌兵。​当我们走进这所学校的院落时，发现其中景象与50多年前如出一辙，只是地上不见倒下的敌人，也未见瓦尔特匆匆离去的身影。​

然后啊，瓦尔特一行人躲进了铜匠街（Coppersmith Street）的地方，那儿可有意思了，就像个迷宫一样！这条铜匠街从17世纪就开了，一直生意都特别好，热闹非凡！而且啊，这条街的景色好像已经100年、200年都没怎么变过呢！

瓦尔特和他的战友们跑入这个巷子以后就消失了，德国官兵茫然的站在哪里不知道瓦尔特究竟跑入哪家商铺。

嘿，你看到电视上那些铁匠了吗？他们打铁的声音可真响亮。他们故意的有节奏的在敲打，感觉就像是在跟德国鬼子说“滚蛋”一样，特别有气势！而且，你知道吗，那个电影屏幕上的工匠，就是现在这家店老板的爸爸！

艾德南先生（Adnan) 的父亲是电影中那个小屋里打铁群众演员。他今年53岁，当时他刚出生，父亲和祖父就在这家铜器店里经营生意。电影中，他的父亲、祖父和其他亲戚都是群众演员。如今找到这个小屋，想想都觉得很有趣！53年过去了，这段故事也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部分。

另外，您可以看看窗户上贴的那张中文纸条的内容吗？

这位先生会说几句中文，对于我们这些到这里朝圣瓦尔特的人们，他热情地讲解了当时的故事。

艾德南先生的铜器店有不少有特色的铜器，有的是盘子，有的是喝咖啡用具。

我买了这样一个铜果盘，艾德南先生把我一家人的名子刻在了盘子上面

这件盘子的工艺十分精美，云纹和花纹均采用传统的锤揲工艺，以锤子和冲子逐点锤击而成，一件盘子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世界各地，不同的人群都在努力创造生活，谱写着各自的故事。只要拥有和平稳定的生存环境，每个人都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坐下来谈谈天都可以听到与众不同的精彩故事。

我还购买了一套萨拉热窝特色咖啡器具。铜盘上刻有当地著名景点，并配有一把用于冲泡咖啡的小壶和两个茶杯，全部由铜片手工打造。当地人将咖啡豆磨成细腻的咖啡粉，放入咖啡壶中，加入沸腾的热水，待片刻即可饮用。咖啡入口，水与咖啡粉渣交织，当地人认为这是最醇香的咖啡。此外，人们在品尝咖啡时还会加入几块土耳其软糖。这种饮咖啡的方式及其使用的器具可以追溯到土耳其奥斯曼帝国时期。

这种咖啡的确回味悠长，咖啡渣在口中停留达数小时，依然能感受到其独特的风味。

今后有幸去萨拉热窝的朋友们，您不妨也到这里看一看这间古老的铜器店。拜访一下这位爱德南先生。买几个瓦尔特家乡的铜器回家。回家后试一试瓦尔特曾经喝过的咖啡。

萨拉热窝如同巴尔干半岛上的一座火药桶，历史上经历了无数次战争。数百年前，奥斯曼帝国从土耳其扩张至此，战争从未间断，如同熊熊烈火，一直燃烧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二战期间，这里更是战火纷飞。二战后，铁托凭借个人魅力，使南斯拉夫暂时恢复平静，萨拉热窝也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但好景不长，1992年至1996年，民族矛盾再次爆发，城市中不同民族的人们互相厮杀，持续了四年多的围城战，惨不忍睹。萨拉热窝围城战是近代世界上发生的一次最长、最严重的种族冲突，也成为世界战争历史上的悲剧。

漫步在萨拉热窝的大街上，仍能看到近期战争中留下的弹坑和墙上密密麻麻的枪眼。一战和二战时期的战争博物馆已经寥寥无几，而萨拉热窝围城战的战争博物馆却随处可见。博物馆里面的展具和照片对这次战争的残酷和死亡的描写，令人毛骨悚然。一片片近期战争中亡者的墓碑点缀在萨拉热窝青青的山坡上，白色的墓地，衬托在绿色的山坡上，格外显眼。不由得令人感慨，不久前，战争在此爆发，今天，战争随时可能在别的地方爆发。我们真的太幸运了！我们的生活如此平静、温馨、富足，闲暇时可以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闲情逸致地逛逛。这一切真是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