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事

白云出岫

　　老有所依渐变为奢望，老无所依却成骨感的现实！这个揪心的话题关系着社会的良知，也关乎群体的未来。今列叙几则所遇之事，待有识之士思之。

一

“大话主任”，无儿无女，八十三岁，拾荒为生。最早在街道摆个小摊，卖点桃、杏等水果。后来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天天爱到人多的地方转悠，有时央求人“哪天见不到我了，记得到屋里看看。”可惜整个村子原本就没有几个人，等到过年打工的人回来了，老人很高兴，挨家挨户转了个遍，见了小孩，就把自己攒的零票塞到小孩手里。大年初一早晨，老人穿戴整齐，在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土窑洞里，拿出前几天买来的冥币，农药，敞开窑门，坐在地上，一边为自己烧纸，一边喝农药，纸还没有烧完，人就倒在纸灰旁边，等到中午拜年的人来，老人已经气息全无了。

二

儿子有了拆迁款，一夜暴富，在山下盖了两层小洋楼。一家人衣食住行，与时俱进，只有老母亲有点寒碜，出不了台面，用儿媳妇的话说，“老不死的”就是屋里的垃圾，迟早得清理出去。为了不丢拆二代的脸，构建“和谐家庭”，老人被儿子儿媳“和谐”到半山上的破窑洞里。

儿子隔三天给母亲挑一担水，算是尽孝道。

　　政府给老人有“养老保险”，按月有，老人腿脚不便，不识字，儿子每月准时去领，领了钱却老是忘记给到老人手里。端午节到了，慰问老人，发放养老金的消息也传开了，村里几个半大小子知道了，翻墙进去，逼着老人拿钱，老人拿不出，几个坏小子就把老人绑在案腿上，暴打一顿，见实在逼不出来什么，关上窑门，从外面锁上大门，扬长而去，三天过去了，儿子照例送水上来，看见大门锁着，以为母亲出门了，把水放在大门外，径自回家了。

　　过了两天，邻居放羊的说，几天没有看见老人了，那担水放了三四天了也没有人动，一股怪味很难闻，窑面上苍蝇乌央乌央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儿子听到了，连忙赶过来，砸开门，老人已经没有人样了。

公安介入，不到半天，命案成功告破。

不到两天，孝顺的儿子请来戏班，举行了一场盛大而隆重的葬礼。

乱坟岗上，新添一座无人涉足的新坟。一个让人唏嘘的故事就这样掩埋在绿草丛生的荒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