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行11｜探秘太原北齐壁画博物馆

萍水相逢

太原北齐壁画博物馆，是中国首座墓葬壁画专题遗址类博物馆。这座博物馆于2023年12月20日正式开放，至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是一座新晋的博物馆。北齐壁画博物馆的建立起源于一场惊世大发现。2000年，北齐武安王徐显秀壁画墓横空出世，墓中出士各类器物500余件，尤为难能可贵的是从墓道到墓室分布着保存完好、色彩艳丽、内容丰富的壁画。该发现被评为“2002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一。为了更好地保护这些珍贵的文物，在原址上建起了北齐壁画博物馆，结合山西其他地区出土的北齐墓葬壁画，通过展示它们，再现北齐时期的社会和人物精神风貌。 徐显秀墓墓道仪仗图 墓主徐显秀（502—571年），名颖，恒州忠义郡（今河北北部）人，少年豪侠，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北魏末期，他先是追随尔朱荣，后归顺高欢，一步一步进入东魏政权高层。北齐河清三年（564年）因作战英勇，被封为武安王。武平二年（571年），卒于晋阳城府第中。 墓葬壁画中的徐显秀 徐显秀出生于北魏景明三年（502年），卒于北齐武平二年（571年），历经北魏、东魏、北齐三代。这是一个沧海横流、英雄辈出的时代，也是一个社会动荡，文化交融的时代，是大唐帝国即将到来的前夜。 镇墓武士俑 徐显秀墓志拓片 墓志的志盖上面刻有“齐故太尉公太保尚书令徐武安王墓志”，共16字。 北齐虽然享国只有28年（550-577），是个短命的王朝，但在绘画与雕塑方面都取得非凡的艺术成就。据文献记载，北齐有许多著名画师，如杨子华、刘杀鬼、曹仲达、田僧亮等。娄叡墓和徐显秀墓壁画的发现，表明北齐晋阳聚集着水平一流的画家。 在北齐壁画博物馆如何观看徐显秀的墓葬壁画呢？游客有多种选择，可以直接隔着玻璃观看，也可以通过互动投影墙和戴上VR眼镜，体验沉浸式互动。在墓葬堆土之上的大屏幕正滚动播放徐显秀墓从发现到开启及后面一系列保护研究的过程。 现在看到的是墓道至墓门之间的真实情况。 徐显秀墓墓室北壁宴飨图可见帷幔之下盘足并坐于榻上的墓主人夫妇的宴乐情景。东侧身披翻毛领裘皮大衣的丈夫神情庄肃，西侧外穿朱砂色交领长裙的夫人沉静端丽。二人手执漆杯，正襟危坐于围屏前方，众多高足盘满盛菜肴，隆重且豪华。帐前一对双髻红裙侍女，恭立两侧。帐外左右有男女乐队，左边女乐伎分别演奏笙、箜篌、响板和琵琶，右边男乐伎分别演奏曲项琵琶、笛子、五弦和铙钹，颇有萦绕不去的韵味。 为更好地观看壁画，展馆也有数字壁画。此为徐秀显墓室壁画展开图，是上图的数字版。《宴饮图》被公认为北齐绘画艺术的顶峰之作，采用铁线勾勒与晕染技法，线条疏密有致，人物服饰、器皿细节精准还原了北齐贵族生活场景。 墓室西壁呈现的是墓主准备出行的场面。青罗伞盖，枣红骏马，三旒旗手、佩剑武士、引缰马夫、羽葆执事、携物随从，构成了一幅浩荡图景。 鞍马牛车图 ‌：描绘的则是墓主夫人即将出行的场面。羽葆华盖，高轮牛车，一群侍女分别手捧包袱、妆奁和披风返首顾盼，传递出一种既紧张又松弛的生活节奏。 门官图徐显秀墓葬出土 北齐壁画博物馆除了采用现代科技手段展示徐显秀壁画，还用传统方式展示了太原娄睿墓壁画、忻州九原岗和朔州水泉梁的壁画。这些壁画不仅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和文化生活，还体现了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的融合。 娄睿墓也是一座大墓，于1979年在山西省太原市南郊被发现‌，并在同年进行了抢救性的考古发掘清理‌。娄睿的官做的比徐显秀还要大。娄睿于560年被封东安王后历任司空、司徒、太尉、大司马、太傅，去世后赠右丞相。它的姑母娄昭君是北齐神武帝高欢的皇后，育有文宣帝高洋、孝昭帝高演、武成帝高湛三任皇帝，可见家族之显赫。 口吐长舌的瑞兽，是用来镇墓的。 下面这些壁画显示了骄奢的宫廷生活。 门楼图 山西忻州九原岗北朝墓葬出土壁画描绘了一座三开间庑殿顶木构建筑，为现存最完整的北朝建筑图像。该壁画以精确的界画技法呈现斗拱、鸱尾、筒瓦等建筑构件细节，填补了北朝木构建筑无实物遗存的空白。《门楼图》是太原北齐壁画博物馆的核心展品，在山西省博物馆我也看到了这幅壁画。 《门楼图》除了具有建筑学的意义，更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场景。一座显赫的宫殿中门紧闭，门上排列整齐的门钉中嵌有虎头朱环，门内两侧侍女们手捧妆盒似乎正要去侍奉女主人梳洗妆扮。她们脚下的地面铺有方格地砖，当时官宦人家生活的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鞍马游骑图北齐武平元年（570年）太原北齐娄叡墓出土北齐是由鲜卑化汉人所建立的朝代，其统治者高氏家族具有鲜卑族血统。而鲜卑族是古代中国北方典型的游牧民族‌，也难怪北齐墓葬壁画中很大部分是游猎题材。 《鞍马游骑图》以三组画面构成完整仪仗队伍，通过马匹腾跃、人物顾盼等动态细节，展现鲜卑贵族出行威仪。画面中胡汉服饰混搭现象，实证民族融合进程。 驼队与群马图回归图北齐武平元年（570年）太原北齐娄叡墓出土 狩猎图北朝晚期忻州九原岗北朝壁画墓出土位于墓道西壁第二层。与后一幅为连续画面，四名武士纵马疾驰，追赶群兽。画中人物为一位骑红色骏马的中年男子，头戴方顶小帽，浓眉大眼，身穿浅灰色窄袖长袍，白色长裤，脚蹬皮靴，腰挂箭囊。他拉满弓弦，瞄准前方奔跑的野羊和野猪。其身后是慌张奔逃的两头鹿，其中一鹿背侧中箭，血流不止。 狩猎图北朝晚期忻州九原岗北朝壁画墓出土画面中山林之间，两名武士，一人身穿白色窄袖长袍，骑红马，另一人身穿红色窄袖长袍，骑白马。二人均张弓搭箭，策马疾驰，正在猎杀成群的动物，受惊的熊、虎、鹿、野羊等动物四散奔逃。 两武士奋力围剿一只老虎， 老虎最后被成功射杀。 另一组狩猎图。同样一红衣白马武士和一白衣红马武士，还加上一位白衣白马武士，都在骁勇捕猎。这幅现存最大规模的北朝狩猎壁画，全长21米，描绘了58个狩猎者、13种猛兽及西域商队场景，完整呈现草原文化与中原礼制的交融。‌‌‌‌壁画中出现的“长弓射雕”“猎狮搏虎”场景，与亚述帝国猎狮图存在构图相似性，成为丝路文明交流的实证。 死后成仙，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追求与梦想。至少在汉代墓葬中已经出现了反映死后升天或成仙的图景，并有了一套相对稳定的图像模式。魏晋以后，主政中原的各色胡人，在民族大融合的过程中，把各自文化中对天界的想象融入其中。北齐壁画中，手持塵尾飞步在云端的羽人；状如天马、口食虎豹的驳；骑鹤驰骋的女仙；驭龙而行的仙人；长发飘潇、手持鼓风袋狂奔于云间的风伯；努睛露齿、持槌击连鼓的雷公；赤身骑龙、倒水泛酒的雨师等等，共同绘出一幅“杂物奇怪，山神海灵”的仙界奇景，展现了北朝人丰富的想象力。 九原岗升天图之仙女骑鹤 长发飘潇、手持鼓风袋狂奔于云间的风伯 驭龙而行的仙人 手持塵尾飞步在云端的羽人 张着血红大嘴，舌头吐出老长的究竟是妖怪还是仙兽？ 甬道壁画中的獬豸是护路神卫，形象为羊头鹿身、口衔莲花。所有这一切都是死后之人向往的仙界。 水泉梁墓室北壁夫妻宴飨图 水泉梁墓墓室鞍马仪仗图 展览内容丰富，徜徉其中，看图片，听讲解，不亦乐乎。展览结束语中有一张北齐博物馆工程进展图示，从中看到该博物馆是由我们母校的建筑设计研究院设计的。有点小惊喜，有点小自豪。 参观结束，拍一张博物馆全景照片。来过，以示留念。 北齐壁画博物馆是一个专业性较强、稍显小众的博物馆。这些壁画讲述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早期格局，农耕文化、游牧文化多元融合的演进过程，是研究草原历史文化不可替代的瑰宝，也是东西方文明交流互鉴的典范。博物馆通过科技手段如VR设备提供沉浸式体验，增加了互动性和趣味性。说它小众也不尽然，其火热程度表现在非节假日时期也需要提前预约才能参观。喜欢壁画和文物的朋友一定不能错过！ 山西之行至此打上一个休止符。山西是个文物大省，非一两次可以逛完。它的每一处古迹都藏着千年的故事，匆匆一游虽已结束，但厚重的历史与灿烂的文化早已印在心底。期待下次再来，继续探寻这片土地的无尽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