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狗

独钓寒江雪

　现在的我，对于猫与狗，好像没有了爱与憎，也说不出爱与憎。在我重新修改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在想着，也许退休之后，我会重新考虑去喜欢着它们，养着它们罢。但现在我觉得，许多动物是小时候才好看,觉得可爱,觉得好玩,你信不信？比如小猫,小狗，小鸟——

猫

小时候,我很喜欢猫,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只要是自家的。最好是,从小就从别处抱了来,自己慢慢养大的。白天,我看它在院子里、房子里到处地嬉戏,悠然而自得,我逗它玩儿,它会紧挨着你,十分亲热的；有点冷的晚上,它必定是要钻进入我的被窝里面的,我绝对不会去斥赶它,我喜欢听它发出来的呼噜声,很有节奏,很动听。倘若我上了学,我就会心里面深深地思念着它,怕它饿着了,怕它冻着了,怕它被别人家的猫欺负了。及至从学校回家了,我会迫不及待地呼唤它“咪-咪——”一般它就是很快活地,兴奋地跑到我身边来了,它在我腿上蹭着,我蹲下来,抚摸着它,亲热地看着它。

当我见证了它的第一次成功，捉到了一只小老鼠！我会高兴极了,比我自己捉住了要高兴一万倍似的！我会扭头找人：“妈,妈！我家的小猫捉到了一只小老鼠了！”“姐姐,姐姐，我家的小猫捉到了一只小老鼠了！”它就是这样的要我喜欢,我宠着它,爱着它！一个周末,我回家的时候,我再一次的呼唤着它“咪-咪-”,一声声地,没有它的声音,没有它的影子；我到处地找寻着它,呼唤着它,没有它的声音,没有它的影子。我去田里找母亲：“妈,我家的小猫呢？怎么没看见它呢？”“哦,它前几天,吃了只死老鼠,中毒了,死了,”母亲说。“不会的,它机灵着呢,怎么会吃死老鼠呢？”“它在后面的山坡上,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儿。”我飞也似地去了,它果然是在那儿,一颗松树下,一动不动地在那儿,我如往常一样地蹲下来,可是它显然地是僵硬了。我很伤心,很难过。我当时要下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不想再养猫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我们一家人似乎已经慢慢忘却了失去的那只小猫的样子了。

可是有一天,父亲去镇上赶集,回来后,我们发现了一只猫！然而,它的样子很不像猫,更像狐狸与狼狗的结合体,这是怎样的一只猫！这样的高大,这样的威猛,线条这样的优美。然而不要人讨厌。它分明是一只长大了的猫,是父亲从人家手中买来的。起先,它有点怯怯的,不愿意见我们,可是听话,不如同有的猫,它不随意地乱叫唤,总是静静地。慢慢地,它和我们熟了起来，一样的在我们腿上蹭着,一样的和我们好亲热。我们更多的是见证了它的绝技,我敢说,是空前绝后的,高高的院墙,它轻松一跃,上去了！而且是好美的身姿哦！我们兄妹几个兴奋极了。

捉老鼠更是它的强项。这只猫,非但是我,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它！有一日,亲戚来到我家,说是借我家的猫用用。是他家的老鼠太猖獗的了,糟蹋他们家的粮食,啃坏了他家的被子,箱子,柜子,鞋子。凡此种种。父亲说,好吧。可是我不想呀。我不是舍不得它嘛。可是没办法,我看着我的那个亲戚拿一个大蛇皮袋子,父亲抱着我家的猫放入这大大的袋子里面去了。亲戚在我家吃过晚饭后,醉醺醺地,骑上了他的自行车,晃悠悠地走了。我们兄妹几个,都有点失落了。

母亲不是向来第一个起来的吗,是她发现了,我家的猫竟然在我们的门口！我们都起来看它,一身的灰,加上早上的露水,和它的疲惫！后来,亲戚说,他走到了时候,才发现袋子被弄破了,猫没有了。我的天,这么远的路,它竟然回来了！我们更爱它了！

在一个暑假,它做了妈妈,六只小宝宝,它们的眼睛都没睁开。它变得更温柔了,眼中是满满的爱意。它绝少地离开它的孩子们,总是与他们偎依在一起。没事的时候,我们总是去看看它们,抚摸一下它们。这样的时光,好快乐,好开心。

那一天,我正在做着作业,它回来了,可是它像是喝醉了酒,是蹒跚着的、踉跄着的,我的心一紧！它怎么了？我大声的喊：“它怎么了？你们快来！”我的母亲赶过来了,我的姐姐赶过来了,我的哥哥赶过来了,我们围着它,不一会儿,我们看见了它的嘴里面吐出来了白沫,它倒在了那儿。“去找兽医来！”我急得直哭。兽医来了,给它打了针。说一定是吃了下过老鼠药的老鼠了！我们都不相信它会死的,不会的。我们还是围着它,我轻轻地抚摸着它,希望它能够与以往一样,对我那样的亲热。它在挣扎！它努力地抬起头来,它想站立起来,它望着它孩子的方向。我跑过去,抱了两只小猫来,放在它的旁边。它挣扎着！把小猫想弄到它的怀中——它是想如往日一样吗？我看着它的眼睛！这种悲哀,这种绝望,这种母爱！我一辈子都不得忘记这眼神！我们守护着它！给水它,它不喝；给它爱吃的东西,它不吃；我们呼唤它“咪-咪”,它不答应。它终于一动也不动了！它是死了！看着它死的,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它的六个孩子,最后是被我们一个个用奶瓶养大的,然后一个个地送给了别人。从此以后，我家真不再想养猫了。

狗

先前,女儿上高中的时候,在月休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去看电影,这是约定,一个月,女儿休息一回,晚上,便要去看一场电影,散散心,也算是放松下。虽然在电影院里面坐着的,大多是八零后,或者九零后。那一次女儿选中了《我是证人》的电影,情节也算不错,曲折、惊险。这里面也有一条狗,叫聪聪。它不但聪明,而且勇敢护主,末了,被坏人用刀杀死了,观众深觉惋惜,也有对坏人的恨。

当时,我便想起我们的那条狗。没有名字,一直都没取,因为全身的毛,都是黄色的,所以女儿有时候称它为阿黄。那是在2001年的暑假的一天,我去砂子群江村的同事朱小鹏家中玩,吃了一顿饭,喝了几杯酒,临走时看到了几条小狗,我觉得好看，好玩,便决定带走一条,我用蛇皮袋子装着,放在我摩托车前面的油箱上,就往岳父家中去。这狗也听话,不乱动,也不乱叫唤。到了之后,那时女儿刚刚九个月左右,不会说话,我抱着她,逗这小狗玩儿,她便揪着它的脖子不放,这小狗便疼得直叫唤。女儿还小,还不懂事,但看得出,她也喜欢这小狗。

这小狗,慢慢地长大了,因为我们不常常去岳父家,一般一周去一回,寒暑假的时候，与它相处的时间会很长，但它从不与我们陌生,每回去,都亲热地摇着尾巴。终究,它也一回回地做了母亲,它的孩子,便被岳父一个个地送了人,每次到最后一个小狗被送走的时候,它会哀嚎一阵子，显得很伤心很难过。很明显,它和岳母更亲近,而疏远岳父。无论岳母去哪儿,它都跟着。有一回在田里,发现了一只野兔子,它便奋勇去追,虽然累得直喘气,但终究是追到了,这样我们便享受了一顿美餐！而且在这样的美味中,我讲了一个相似的故事，我小时候,我的母亲被人打伤了,母亲带着我去华宝街道上的卫生所包扎伤口,我们家的狗也跟着我们一起,返回的时候,我们看见一只被人用猎枪打伤的野兔正在吃力地夺路而逃,我们家的狗毫不犹豫地奋勇去追,妈妈晚上也是做了一顿美餐我们吃,我甚至于忘却了对打伤我母亲的那个人的仇恨,因为当时,我心里想,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找他报仇。我们也照例每周去一回岳父家,阿黄也是一回回地只要听到我摩托车的声音,便老远地来迎接我们,我敢说,至少有一百米的距离。我们走的时候,它也跟着我们,直到那个小桥,女儿还会挥手与它说再见。

2011年的时候,岳母、岳父先后去了武汉。家里便只有一条狗——阿黄,和一只猫了。家里的钥匙交给屋后的人,委托看管它们。我们照例每周五去一回,无论再多的事,我们都要去,哪怕晚饭后也要去,带着些我们没吃完的饭与菜还有馍馍。但它不再出来迎接我们,它往往被关在屋里,或者有铁链锁着,我们解开了铁链,它先摇一会儿尾巴,便冲出去了,会要许久再回来。我们走的时候,没用铁链拴着它,只是不要它送,也把院墙的角落中用作放水的沟中,用大石头阻挡着，怕它跑出去,被人用药毒死了。后来,它慢慢地消瘦,步履开始蹒跚也不再好好吃东西,它的眼神在这铁链的紧锁与狭窄的四面围起来的对于它如同囚笼一般的空间中,暗淡无光了。

2013年的国庆节,岳父、岳母,妻弟与弟妹们从武汉回来了,我用车带着他们和我的一家人去看它。猫呢？早跑了。我们打开门看到了阿黄,它基本上路都走不稳当了,骨瘦如柴,眼神呆滞,岳母心疼得没办法,找了几个鸡蛋,找了个碗,把鸡蛋打在碗里,端给它吃,它勉强吃了几口,摇晃着走了,它也不认得人,看着谁,都没反应。我们留下了带来的饭菜,叹息着离开了。后来,我们一家人再去,后面的人说,狗子死了,他扔了。扔到了哪儿？我们没问。“爸爸,它一定是饿死的！没人管它！”女儿恨恨地对我说。我们一家人都很难过。回想起它小时候,被女儿揪着,吓得直叫唤；回想起它听见我们的声音,老远地迎接,我们走的时候,它又送那么远的情景......

我们一家人在电影院里，看了电影《我是证人》中的一条狗，聪聪,想起了曾经的它,我们的阿黄，下午有空,我动笔,写了上面的文字,来纪念它。我想说,到现在,我们都没忘记它的样子。

　　

似乎没有了爱与憎,近些年,我再见别的猫或者狗的时候。只是我依然是觉得,小猫,小狗,小时候的动物,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要人欢喜。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