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老顺子</p><p class="ql-block">美篇号241617</p><p class="ql-block">图/AI生成</p> <p class="ql-block">生在江南,身在江南,就以为梅雨季节是江南地区独有的甚而是专有的。错。不过其错可恕。原因多为被中国古代诗人所误导,大量的吟咏梅雨的诗词指向都是江南地区。</p> <p class="ql-block">每年六七月间,在湖北宜昌以东纬度28°N-34°N之间的江淮流域到台湾岛、韩国南部、日本中南部这一狭长区域常会出现持续阴雨天气的气候现象。中国古代文人由于地理知识的局限性,又恰巧这个时候游历在江南,偏偏又观察到梅子树上的果子由青转黄,便诗情泛滥写下了“梅子黄时雨”的诗句。于是充满诗情画意的“梅雨”一词应运而生,指代了江南地区的雨季。殊不知这一名词的霸道性从此让人忽略了同一时间还存在着的其它地区同样的雨季。</p><p class="ql-block">在中华古诗词中是非常讲究意象这个把形象物体通过词语的塑造上升为表意形态的物象,将多个物象再组合而成意境。意境便是能够让人通过想象展现出来的时空图画。中华民族善于形象思维,诗人一旦制造出了意境,大家都懂,便形成了共识。所以梅雨一词不仅仅是气象学的名词,更是赋予了唯江南才有的一种优美雅致。归纳说吧,气象意义上的梅雨是特定时间特定地域阴雨连绵的一种气候现象。而文学意义上的梅雨是江南地区雨季所呈现的美丽画卷。她有江南水乡雨雾里的朦胧,她有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的长巷,她有乌篷船咿呀穿过拱桥券洞,她有吴侬软语喊卖黄澄澄的梅子或绛紫色的杨梅,她有撑着杭州花伞婀娜娉婷的丁香姑娘。</p> <p class="ql-block">每一次读到“梅子黄时雨”,我总觉得这梅子离我很远,看不清吃不着。不如杨梅就在眼前,绛紫色的水淋淋的,像一枚硕大的紫玉宝珠,拈一粒投入嘴里,甜甜酸酸,润喉清肺。这才是梅雨江南的特产,最具梅雨时节代表性的水果。</p><p class="ql-block">为何不能来一句“杨梅熟时雨”呢?不行,这就是文学的张力,来不得半点的篡改。再说这位北宋词人并没有错,“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他只看见了梅子树,没有看见杨梅树。也因为这一句唯美之词,赢得“贺梅子”的雅号,誉为梅雨诗的绝唱。</p><p class="ql-block">不是那时没有杨梅,苏轼有诗“新居未换一根椽,只有杨梅不值钱。”好像那时的人不看好杨梅。梅子是小姐,杨梅是丫鬟。</p><p class="ql-block">而今应时水果只见杨梅不见梅子,真乃彼一时此一时啊。听说新鲜梅子的口感不怎么好,都拿去加工成话梅了。懂了,如今比比皆是的话梅就是当年贺词人津津乐道的梅子。可惜贺词人那个年代无缘品尝话梅,否则话梅入诗更将别具风味。</p> <p class="ql-block">杨梅才是地地道道的江南本土水果,它的原产地是浙江余姚,东魁杨梅遐迩闻名。近年来发展势头甚旺的东山杨梅出自苏州太湖的东山。这两地统归江南。说梅雨道杨梅才是今人的现实生活。“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那已是古往,美则美矣,只能是在诗境里。</p> <p class="ql-block">我们读的都是优美的诗词,一派唯美的梅雨风景,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真正的生活,哪有这么美啊!黄梅天——黄霉天。这梅雨季节雨量充沛,充沛到暴涨。始终不得干,湿漉漉黏乎乎,洗了的衣服晾不干,看似干了,手捏上去总是没干透的感觉。</p><p class="ql-block">黄霉天最大的不适是气压低气温高。下着雨的时候还稍稍凉爽点,一旦雨停或漫不经心的小雨,那就惨了,潮湿闷热,让人喘不过气。虽然满布阴云,然而有时太阳还会透过云隙露一露脸,那就更惨了,地上的水变成了蒸气,整个天地就是一个大蒸笼。此时最受罪的是身体欠佳的老人和哮喘病人。现在都是楼房,住的越高受罪越少,底楼人家最倒霉。这“霉”是实实在在的霉,是霉菌滋生的大好时机。所以江南人家都有晒霉习俗,一旦出梅便将衣被家什全拿出来晒一晒。古时的读书人,最珍爱的莫过于书籍,晒跑书虫晒走霉气好运来仪。</p> <p class="ql-block">现代社会,住水泥房子,有电风扇有空调机有空气净化器有烘干机等等设备,受霉菌干扰少了,日子好过多了。</p><p class="ql-block">北方人认为上海什么都好,但最诟病黄霉天。有一个东北人,我的朋友,定居上海好多年了。新装修的屋子,一应设备全有,仍然一到这时候就犯黄梅恐惧症。每年一进入六月,他就开始惴惴不安如临大敌。一入梅更是精神失常生活失调。他抵御的办法就是冲澡,一天冲七八次澡,冲完澡就可维持一两小时的舒坦。记得他刚来上海在工厂干体力活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了,撒丫子跑回老家“避梅”了。随后工作就丢了。好在父母后盾强劲,自己发奋努力,有了不错的自由职业,于是也可以无拘无束自由奋战黄梅了。</p><p class="ql-block">梅雨的雨往往是急骤性的阵雨,雨量大,大到暴雨。天空就像一只随机开启的漏斗,雨水积聚满了便一个劲儿地往地上灌。雨水排泄不出去那就是涝灾,对农作物极其不利。记得以前这是常有的事。市政建设不好的年代城市照样会涝。记忆尤深的是我童年的六十年代。那时的城市排水系统极差,十天半月积水都排不掉。一片汪洋,水深及膝及腰。我们给它一个名称叫作“发大水”。父母上下班那叫一个苦不堪言。而我们小孩子可就高兴坏了,赤了脚去蹒(bai)大水了。</p><p class="ql-block">现在的年轻人会嗤之以鼻,这有什么好玩的?嗨嗨,好玩极了。一发大水,鱼虾蟹随处可见,我们就去抓。还有漂流来的各种蔬菜。如果抓到两条鲫鱼或者几只螃蟹,捞到一点蔬菜,那就大发了,晚上加餐,父母高兴。那水深及腰胸的地方,又是我们的天然游泳池,在里面嬉闹扑腾,无比的快乐。可是那水啊说有多脏就有多脏,垃圾、粪便全有。说来你不信,就那样的极其污染的环境硬是不得病,唯有的就是肚子里长蛔虫。</p> <p class="ql-block">那几年我们家住在闸北的京江路,学校在永兴路,要跨过共和新路。我们要在共和新路旱桥桥洞里集合,老师来把我们带到学校去。桥洞最大优点能避雨。家里穷没有伞供我们小孩子用。我们都是拎着鞋冒着雨淌着水往桥洞跑。桥洞里停着许多人力三轮车。没完成的作业,就趴在三轮车上加紧做。因为书包以及书本都是潮乎乎的,铅笔在本子上写字很有难度。一不小心本子掉到地上积水里就全废了。</p><p class="ql-block">这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梅雨的童年。</p><p class="ql-block">诗意的梅雨都是美丽而优雅的,现实的梅雨则是让人恨而无奈。</p> <p class="ql-block">今年的梅雨比往年超前,雨势汹汹。躲在家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悠闲地完成了这篇拉拉杂杂的《闲话梅雨》的散章。希望能给读者诸君祛除烦恼注入闲适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