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生 (三)

理智

<h5>1970年在部队</h5> <h5>部队退役合影(2排左1为自己)1978年</h5> <h1>那时的左权中学,真的是人才济济。大约是1967年吧,学校组织排练“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以歌舞剧的形式)。主要演员以老师和高中同学为主。我们少数初中学生当个“喽啰兵”的配角。县里可能给了少数经费补贴,但大部分还是依靠老师学生自己想办法解决,他们自制各种舞台道具,服装能借就借,很多道具制作的惟妙惟肖。为了解决扮演“国军”土匪的腰带问题,江民峰同学找我,让我通过我父亲的单位给他们借来线务员爬电杆用的保险带,将皮带抽出顶替。在整个排练期间,不论是唱腔设计、音乐配器、还是舞蹈动作,都是学校自己策划、编排。在县人民大礼堂演出时,引起很大轰动。这只是其中的一例。<br>我的父母从小对我要求很严,父亲在“文革”中即使受到批判,也没放松对我的教育。知道我有写日记的习惯,还要求我每天必须写一篇,隔一段时间他检查一次。可惜,放在老家的8本日记和笔记(1966——1974)晚年让父亲烧掉了。我现在还有50多本,是从1975年到现在的。<br>1969年8月中学毕业后,父亲安排我去长治——阳泉的军用线路(303工程)架设和修建县城桥梁工程“打工”,12月初,我报名参军到了军委工程兵部队,从此离开了可爱的家乡。<br>现在回想起来,尽管在左权中学没有学到扎实的知识,但作为母校,他给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外界和社会的大门,奠定了我热爱学习、积极上进的基础。我在36岁时,在报考天津工会干部学院时,是学院唯一的一个“初中毕业生”直接考入高等学府的,上学4年,曾传为佳话。以后不久我又走向了处级岗位。假如没有在左权中学的经历,我的人生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番结果了。<br>所以,我每次回老家探望,都要到左权中学看看,虽然现在的校舍设备很现代化,早已物是人非,但是,我还是感到很欣慰,也有些遗憾。因为除了大门还是原来的样子(门洞的石条也被水泥路代替),里面旧式衙门建筑全部不见了。假如能保留下来,把学校迁出,可是一处难得的历史遗迹。那就留给后人去解决吧。<br><br><b>三、军旅生涯</b><br><b>(一)当兵前奏</b><br>1964年,我上小学五年级。这年,全军开展大比武运动,我们村驻了一个炮兵营。看到村外河滩排列着一门门整齐威武的大炮,我们都觉得很新鲜。放学后,经常去看。当然,旁边有站岗的,不让我们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看。<br>我家住的是营部测绘班。他们在院子里放张桌子,绘制图纸;用三脚架架着“双头”望远镜(我自己起的)观察。有时候也让我看看。一次,我看到老远的公路上,一个老大娘骑着毛驴,老大爷赶着,我高兴极了。星期天能看通往县城的红色长途汽车,只是每次只让我看一小会。<br>他们的生活很好,每天中午都有肉吃。吃饭用一个小搪瓷碗,好的还给我吃点。遇到过节就把面和陷领回来包饺子。他们包的样子千奇百怪,还是母亲指点他们。当然,包好就在我家灶上煮,还同我们一起吃。<br>再就是,每周都能看一两次电影。部队坐在小马扎上,整齐划一,放映前拉歌比赛。村里人在周围随便看。<br>半年后部队要走了,我难过的哭了。班长看我难过,把一个帽徽和一颗领章上的小五星送给了我。60年过去了,那颗小五星我走到那里都带着,可惜帽徽丢了。那时实行军衔制,1965年取消,1988年又恢复。<br>他们走后,我暗下决心,长大一定像他们那样当解放军。<br>1969年3月,部队来接兵。那时我还上初中,我背着家人报了名。等到要体检那天,姥姥突然来了,一听说我要当兵,便对我母亲讲,他才多大,听说今年打仗(指珍宝岛战斗),肯定要上前线,母亲和姥姥看着不让我出门。<br><br>8月份,我初中毕业了,虽然在县城中学读书,这几年基本没学到什么知识。<br>毕业后,父亲便给安排我去一个架设军用线路的工程打工。每天洗400个电杆上的瓷瓶,为两个八级工老师傅买烟买酒、烧洗澡水等。<br>打工结束后,我还和几名同学为县城修建的一座桥敲石子等。<br>冬天到了,征兵又开始了。这次我先告诉了当过“老八路”的父亲,取得了他的支持。<br>不巧的是,我们公社体检那天,父亲到省局开会去了。母亲问我要到那里去?我说找同学玩。母亲不知从那里听说今天公社体检,有我的名字(我们村离公社只有3华里),坚决不让我去。<br>我想这次机会不能再失掉了,可一时又想不出办法。<br>好在这次父亲开会时间不长,第三天就回来了。我把情况一说,父亲说,不要紧,城关公社最后体检。我给县武装部梁政委打个电话,让他安排。<br>就这样,我在城关公社进行了体检。<br>一周后,当盖着武装部大印的“入伍通知书”送到我家时,我母亲都懵了。<br>不过,母亲还是同意了我去当兵。那几天,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只是泪水不断往锅里掉,弄得我也难受,扑到母亲怀里哭了起来。<br>临走时,全家都到县城送行。父亲和两个伯伯、大哥大嫂高高兴兴,母亲强忍着眼泪,两个妹妹一边一个拉着我的手不愿意让我走,姥姥撅着嘴。父亲给了我30元,母亲10元,大伯、二伯各5元,姥姥5元,我自己还有5元,共60元,一下子成“小财主”了。<br>上车前,母亲突然把手上戴了多年的女式手表摘下来递给了我。我说部队不让戴手表。母亲说,你可压在枕头下,站岗好掐时间。<br>在全家和几个同学的祝福声中,我离开了生活16年的家乡,顺利到达了所在部队。<br>在新兵连训练3个月,我射击的姿势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第一次实弹射击,卧姿、跪姿、立姿三种姿势9发子弹打了83环,属于优秀,班长非常高兴。可就是投弹老投不出30米,达不到及格标准。我们当时住在四川丰都长江边上的一个粮站。班长给了我一项“特殊任务”:粮站有自来水,却让我每天把一个新兵班近20人的洗脸洗脚水从长江边上提上来,提一桶水至少来回要走四五里地。就这样,我坚持提了一个月,说来也奇了,再次投弹,我一下子就扔出了35米,达到了良好标准,第一次受到新兵排长的表扬。<br>新兵训练结束后,我综合考核优秀,受到连嘉奖。我被选到师司令部直属通信连。开始在通信排的军邮班,我们班主要承担全师几万人的报刊信件、包裹邮递,师团机关、首长的文件发放等,每天一早起来就要到部队前线指挥所驻地的乌江边上等船接邮件。我很热爱这项工作,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当年九月我加入了共青团,年底被评为“五好战士。”<br>(一) 不愿意干的“上士”<br>在军邮班干了近两年,我非常喜欢这个工作。可有一天,指导员殷全荣来工区找我“谈心。”要我回连队当“上士”(给养员)。我们那个连队是首长眼皮底下的“宝贝”单位,全连一百五六十号人,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干部子弟。再说了,那一年连续换了两个给养员,都因吃不了这个苦而坚决不干,可换得越多,亏损越大,我接收时仅账面亏损就2000多元了,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当时我们连队属于机关待遇,即一类灶,每天的伙食费才0.44元(前几年看报道:经中央军委批准,全军部队调整提高了伙食费标准,一类灶每天11元,二类灶每天13元,三类灶每天23元,四类灶每天39元,已与我门哪个时代今非昔比,说明随着国力增强,军队生活也得到很大提高),我对指导员讲我也不愿意干,也干不了。指导员十分严肃地对我说:“你去年入了团,你不是已向党支部写了入党申请书了吗,你要想入党,就要接受组织上的考验,否则你就别想进步。如你不服从连里的决定,可要考虑后果。”就这样,我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到连部接受了“上士”任务。人们常常用“干一行爱一行”来形容对工作的态度。而我那时却是极不情愿地“干一行爱一行”。其实,应该是“爱一行”才能“干一行。”那个时代,是不允许你自由选择的。<br>接受“上士”工作后,面对上千元的亏空,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记得那是1972年的冬天,连续下了几天雨,连队存的新鲜蔬菜都吃完了,下雨天部队可以停止训练在室内学习,可嘴巴却不能因下雨封起来吧。我只好穿上雨衣,挑着箩筐到附近的生产队去买菜。从我们连队驻地到附近的生产队虽然只有五六里地,但都是高山区,山路崎岖,我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渔家坝生产队的队长家,恳求他找两个社员给我割些“空心菜”(也叫藤藤菜),这种菜不怕雨淋,当时也就两分多钱一斤。队长总算答应了,亲自和另外一个社员给我割了满满两筐,说也不用称了,给一元五角钱就行了。<br>我谢过他们,挑着两筐菜往回走。这时雨越下越大,我一个趔趄,顺着山道滑了下来,左腿被一条带尖的树支划了足足一尺长的血口子,鲜血顺着裤腿流了出来,流到撒落在旁边的菜上,又让雨水冲掉。我这时不由得号啕大哭:我长这么大,哪受过这样的“罪”呀!可在这风雨中,有谁能听到我的哭声呢。就是听到又有什么用呢!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摔散的蔬菜收拢来重新装好,一瘸一拐地坚持将菜挑回到驻地。晚上,食堂就炒了这一个菜,不少战士发牢骚,“怎么搞的,就这一个菜,还不如喂猪哩。”我听了内心十分难受,有谁能了解我当时的心情呢?当晚我就找指导员提出坚决不干了。<br>指导员耐心地“开导”我,无非又是拿出不干就别想进步的那一套“理论”来说服我。我说“就是入不了党”也不干了。指导员这时更加严肃地对我讲,“你还像个八路的后代吗?不干可以,一是写检查,二是年底让你复员。”我听了还真感到害怕,入不了党无所谓,主要是怕服役期还未满就复员,怕别人笑话。<br>就这样,我硬着头皮干了下来。当时我们一个师和“8.16”厂6—7万人云集四川涪陵,蔬菜副食供应本来就很紧张,部队主要在离涪陵一百多公里外的白涛镇施工,军委责成成都军区和四川省负责供应,生活基本有保障。师部(司令部直属连队特务连、通信连,后勤部医院、仓库)在涪陵城,分别驻扎在地委党校和财校。当年地方除了给部队供应粮食外,还按月给每个伙食单位供应200斤猪饲料(稻糠)。为了早日扭转伙食亏空,我向连首长提出种菜和多养猪。可这200斤猪饲料简直是“杯水车薪”。后来听说毗邻涪陵的南川县财贸部长是父亲的老战友,我与副连长张圣风开摩托车去找到了韩大爷,经他协调,每月能给2000—3000斤稻糠,这为解决养猪问题解决了燃眉之急。每到星期六下午,连里还轮流组织各班打猪草,在大伙努力下,第二年终于扭亏为盈,离开部队时,账面已经结余4000多元。<br><b>(二)在部队几次救火</b><br>大约是在1971年冬的一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我到四川(现属重庆)涪陵城街上办事,路过长江码头旁边,突然看到涪陵港务局对过一个叫“迎春饭店”失火,熊熊的火焰从灶膛的窗户喷出,当时好像没有“110”那种报警电话,所以,等到消防车赶来,大火已经蔓延开来。作为子弟兵的我,丝毫没有犹豫,赶紧冲进了火场。饭店是个木板结构楼,如果不及时控制火势,后果不堪设想。我顶着滚滚浓烟,冲到灶膛,脱下军装当扑火工具,和几位饭店人员拼命打火。消防车赶来后,我帮扛着消防车的水龙带往楼上喷水。脚下的水烫的厉害,等大火扑灭后,我才发现我的脚烫得起了好几个泡走不了路,军衣和棉鞋也烧了十几个洞。当我从饭店趔趄着出来后,也不知自己是个啥模样。估计和唱戏的大花脸没啥区别。只听有人喊:“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毛主席万岁。”我感到很自豪,我一个人战士救火却代表了解放军的形象。没有比这更珍贵的。<br>回到营房,部队已在午休。我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衣服换了。晚上,悄悄把衣服和鞋洗了,过了两天,我到街上专门缝补服装的小摊上让一个老大妈给补。当时记得补一个窟窿眼要一毛钱,我一共补了十几个,应该交一元多钱。这时,老妈妈好像悟出了些什么,问:“解放军,前天,长江码头一家饭店着火,说有解放军帮助救火,是不是你呀?”我支支吾吾不好作答。那时做了好事是绝对不能自己表白的,否则就是“动机不纯。”老妈妈看我不正面回答,越发证实了她自己的想法。我给她钱,怎么也不要,并说,要了我的钱,她就不是好人了。我看老妈妈这样说,只好谢了。<br>那时每年就发一套冬装和一套夏装。我那件冬装是新衣服,我不能拿夏装换着穿,但上面补丁补的再好,还是让细心的指导员看了出了破绽。他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好将实情告诉了他。结果,连里给予我一次嘉奖。<br>第二次是1974年的3月28日,部队刚看完电影,就听到师部大院广播,紧急结合,火速前往涪陵城老东门救火。据后来了解,老东门中部有个木器厂,那天,厂里烘烤一些木料(是用锯末面烤制,不能见明火)。本来是不能离开人的,可那位值班师傅却离开回家吃饭去了。慢慢锯末面成了明火,把木器厂的木材点燃,瞬间形成熊熊大火,把乌江江面都映得通红。老东门一条街有千余户人家,全是木板结构,哪天晚上风刮的也很大。若不及时扑灭,就会火烧连营,后果不堪设想。<div><br></div><div> (未完,待续)<br><br><br><br></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