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鱼

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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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336701227

插图：AI

刚到部队的时候，生活中有很多的不习惯，首先就是昼夜不息的流水声，我们营区驻地是一处河湾，河水川流不息，因为落差大，河水撞击岩石的声音震耳欲聋，刚到这里的时候，总有一种错觉，似乎河水能有简短停息的时间，实际上，它根本就不停息，没完没了的轰鸣，就像夏日里烦你的知了声。

其次就是潮湿，驻地处于大山深处，上午九十点钟才能看见阳光，下午三四点钟早早就没了，风吹的山林哗哗作响，潮湿的空气，顺着山涧吹向营房，我来这里没有一个月右肩膀就隐隐作痛，去卫生队看病，卫生队只有一名女军医，叫陈虹，交谈得知，她和我竟是河北老乡，邯郸人，感觉她比我大不了几岁。她抓起我右小臂，晃了两下说：“没事，风湿肩。”怎么没事？她晃我这两下，疼得我钻心裂肺、呲牙咧嘴。她站起来取了药和针管，一边用碘酒消毒，一边说：“风湿性腱鞘炎，山沟里潮湿，得这个病的人很多，不好治愈。”

我那年24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对这个突发的肩周炎疼痛，初始没怎么重视，哪知道它越来越严重，后来整个右臂都不能抬起了！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

陈虹医生让我每天去打封闭，我忘了打了多久，好像两三个疗程，病情时好时坏，一直到我调离山沟到北京，也没有治愈这个肩周炎。

1996年9月6日，我调到北京工作，肩周炎也没有治疗，它居然慢慢好了，应该是北京天气干燥的原因，让我摆脱了潮湿的困扰。

山沟里的河不宽，窄的地方才几米，宽的地方也不过十几米，但河滩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河卵石。河水落差很大，河流湍急，河水乍凉，河道每遇转弯的地方，都会有个深潭，这里水很深，河水平缓，河水非常清澈，可以看见里面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鱼在游动。

我那时刚下连队，不懂的钓鱼，也没有钓具；不懂得炸鱼，更没有炸药。但是我知道一种逮鱼的办法。没有山洪的时候，河水并不大，河滩上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的水洼子。我们班是机加工，车铣刨磨钳加电气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用气焊就得用臭电石，电石和石头一样，放到水里会产生大量的气泡，窜鼻子的臭味。我用脸盆捡了几块，到营部后面的河滩上，找了一片十几米的浅水区，我用石头把这个浅水湾的进出口都堵住，把电石扔到水里。电石遇水发泡，浅水区立刻沸腾起来，水里的小鱼被熏的东奔西逃，四处乱窜，小水池瞬间变得浑浊起来，我在水边蹲下等着。

等了大约五六分钟，水面平静下来，我看到不少小鱼趴在水底，大部分像鸵鸟一样，把脑袋扎在水底泥沙里。我开始捡鱼，这个水湾没有大鱼，石头下面全是呛死的小鱼，我把石头一掀，一扎多长的小鱼都浮了起来，水面漂了一层白花花的鱼。虽然鱼不大，但架不住数量多，一会儿功夫，我就捡了多半桶，足有二十几斤。

我把鱼提到水管下，用山泉水冲洗干净，高高兴兴提回班里。大家一看，快乐地喊起来。班长说：“太多了，送到炊事班吧。”

结果就是等待，炊事班里飘出炸鱼的香气，这香气填满了山沟，还顺着山沟足足飘了三里地。

不出大家所料，中午增加了一个菜“炸小鱼”，一个班一大盘。那时是困难时期，这盘鱼让大家津津乐道，非常好奇的是，这些鱼是从哪儿来的？

看到全队高兴的样子，我也打心里高兴。就是下午我去队部，队长和教导员正在议论我，梅继智队长看到我进来就说：“上午我们看见你在河岔子捣鼓什么？闹了半天抓鱼去了，请示了没有？出了危险怎么办？”看着队长严肃的样子，我一下子蒙了。

教导员看我手足无措的样子，笑着说：“我们上午就站在窗口看你抓鱼了，以后注意安全。”队长噗嗤一声笑了，“我逗你的。”

我的心才放下，看看屋中间的餐桌，还剩半盘炸鱼，半瓶酒，再看看队干部们心满意足的表情，知道大家对我这次没有请示的行动还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