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仙子传奇（长篇连载）二十九丶强封黄河 柴渡义军

李老

　　话说到了明朝末年，朝政大乱，凡官皆贪污腐败；又有外患侵扰，关外清军不断闯进关来，侵犯京城，马蹄沓沓，炮声隆隆，朝庭恐惧，民心惶惶。这时，当朝正是崇祯皇帝，年纪二十八、九岁，他虽然也有着重整朝纲、做个明朝中兴主的决心，可是，他接手的这个江山实在是太破败了，真让他无可奈何。更让他恐惶的还有陕西北部和山西西部的农民起义军，特别是高迎祥、李自成，树起了“闯”字大旗，自称为王，发展迅猛，使他心惊胆颤，甚至不敢听到他们的名字，一听到就会惊出一身冷汗来。

李自成原是陕西省米脂县李家站村人，当初家里的光景还算宽裕，后来日渐式微，破落了。他母亲自嫁到李家以后多年不怀孕，李家怕断了香火，后继无人，急得不行，延医吃药，想了好多法子都不凑效。后来，听说山西省大宁县的马斗关有个“黄河仙子”娘娘庙，祈子得子，祈福得福，灵验得很。于是，他父亲也就专程远道来到大宁马斗关，去黄河仙子庙里烧香祈愿，还就是灵，回去没多久，母亲就怀了孕，十个月以后生下个大胖小子，起名就叫黄来儿。意思就是从黄河仙子那里祈来的儿子，他就是李自成。

崇祯皇帝接位的第二年，陕西闹了一场大灾荒。那年，连着几个月没有下雨，地里的庄稼全都旱死了，老百姓没有粮吃，连草根树皮也掘光了，有不少人被饿死。可是，地方官吏照样催租逼税，老百姓实在没法活下去了，便聚众起义。李自成本是陕西省米脂县人，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少年时候，就喜欢骑马射箭，练得一身好武艺。后来，父亲死了，家境穷困，他便参军，以后又因讨要军饷问题和兵士们杀了将官和县官，投奔自称“闯王”的农民起义军首领高迎祥，担任了一个部队的将官，大家都叫他“闯将”。高迎祥战死后，他被推举为首领，把“闯”字大旗越打越高，号称“李闯王”。农民们十分欢迎他，都说：“迎闯王，不纳粮”。在那个时候，纳粮交税是压在农民头上的一座沉重的大山，闯王来了竟然不纳粮不交税，怎能不高兴呢？农民们还纷纷将自己的子弟送去当义军。李自成起义军的阵势越来越大，一时军威大震，浩浩荡荡向东进发，要夺取京城，推翻明王朝的天下。

这日，李自成带兵来到黄河岸边，他要渡河到山西省大宁县，然后由此东进。大宁曾是他的救命之地，那是他十几岁的时候，他的家乡遭灾，他渡过黄河，一路讨饭来到大宁县西川的道教村。道教村一家姓房的财主看着这个半大的小伙子十分精壮，意欲留他给自己家里干活，就一边端给他一碗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红枣，一边问他愿意留下来干活吗？李自成肚中正饥饿得发慌，见了这脆甜的红枣，便连忙吃了起来，还连连说：“这枣好，没虫！”君无戏言，李自成是要当皇帝的，只这一句话，道教村的红枣真的年年不生虫子了。李自成直把这一碗红枣吃完，才抬起头来回答刚才房财主的问话，说：“我是个出门人，先有个吃饭的去处就行！”

于是，房财主便腾出一孔放杂物的小窑洞，让李自成住下来给自家放羊。李自成在米脂老家就放过羊，轻车熟路，干起来自然顺手。他能吃苦，心眼也灵动，羊也最听他的话。每天早晨，他将羊从圈里放出来后，就扛着羊铲在前边走，羊就跟着在他后边走，他走到哪儿，羊就跟到哪儿，不离群，不乱跑，不偷吃庄稼。那时候狼多，大白天里就有狼扑到羊群里来吃羊，可李自成放的羊，即使遇着了狼，狼也是站在地塄边上为羊让路，或是看几眼李自成就急忙拖着尾巴离开了。中午歇响的时候，羊和李自成围在一起，而且羊头都朝着李自成，仿佛一个个都是李自成的卫士。

李自成放羊成了道教村的一道风景，村里人也越说也神奇。房财主就想，他在西南堡的山庄子上有十几头牛，因是山坡陡洼的，常出事，不是把牛摔死了，就是牛钻进深沟里找不见了。李自成这娃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羊揽得这么顺溜，让他去那里放牛肯定行。于是，房财主便派李自成到西南堡的山庄子上去放牛。

李自成每天都去山坡上放牛，活儿倒不算太苦，就是肚子老填不饱，刚吃罢饭肚子里就叽叽咕咕地叫起来了。开始，他在山坡上采摘野果子吃。山上有的是山杏、山桃、山楂一类的果树，春天开花过后，树上便开始挂果，一嘟噜、一嘟噜的，枝枝杈杈上都是，繁得很。可是，这些都不能多吃，吃多了一是硌牙，二就是肚子难受，也不经饱。于是，他又打野兔子、山鸡，然后拾点山柴烧燎一下，吃起来满口香。可是，没多久，这里的野兔、山鸡见了他就窜，逃之夭夭，影儿也不见了。

有一天中午，他的肚子又饿得实在难以忍受，无奈之中便在牛身上打起了主意。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把尖刀，拉过一头大黄牛，顺手便是一刀，然后，剥了皮，点着一堆山柴将鲜血淋淋的牛肉烧了个半生不熟，美美气气地饱餐了一顿。吃了牛肉肚子是饱了，可这时他心里又害怕起来，他知道庄子上的那个主管十分尖刻，每天回去都要清点牛数，少了这头牛怎么能交待得了呢？正愁得没法，忽见山边子上有两块大石头撑起来，中间透着一个大孔，遂生出一计，想糊弄个假象蒙混过关。他把牛头安在石孔的东边，把牛皮套在中间，然后把牛尾巴安在石孔的西边。安装好了，他试着拉动了一下，还“哞、哞”地响，像牛叫。傍晚收坡回去，主管清点牛数，问怎么少了一头牛？李自成便说，有一头牛钻进石洞里出不来了。主管便带了人去看，几个人使劲一拉，事情便败露了。不由分说，主管立即把李自成带回庄子，用一根粗粗的绳子捆了吊在村口的一棵大槐树上。

夜里，道教村的房财主忽然做得一梦。他梦见他的山庄子村口的大槐树上吊着一盘龙，正苦苦地向他求救。他一惊醒来，觉得奇，便急忙带了几个长工，打了灯笼，向山庄子赶来。到了大槐树下，只见大槐树上正吊着他收留下的那个半大的孩子。房财主心想，这就是那盘龙吧，这孩子将来是要成大事的，于是，他也不问个青红皂白，急忙亲手解绳放了下来，并亲自将李自成扶着连夜回了道教村。从此，房财主待李自成为上宾，安置在一孔敞亮的窑洞里，又专为他修了一张雕花木床（解放后这张木床收存在北京国家文物馆），顿顿美味佳肴，直到数月后，李自成要返乡探亲，房财主亲自骑马送出十里，又以重金相赠。

再说山庄村口的那棵大槐树，数百年来一直枝繁叶茂，葱葱茏茏，只是吊了李自成的那根枝柯，从那时就干枯坏死，直到现在依然是枯枯的，不长一片叶子。

李自成牢牢记着这段情义，他多次给士兵们讲起这件事情，也下令各部首领到了大宁以后，一定更要严明纪律，不能有丝毫的轻举妄动。据说，李自成为了报答道教村房财主的恩义，后来还送给他家一口锅、一床被。锅并不大，可是，不管有多少人都吃不完锅里做的饭；被子也是一般的尺寸，只是，无论有多少人钻进去都能容纳得下。这都是些无稽传闻，姑且不论。

只说李自成的队伍向东进发，来到黄河岸边，想渡河东进。可是，滚滚的黄河波涛汹涌挡住了进路。船是有一条，只能装下几个人，几万士兵何时才能渡完呢？慌急中，这个硬梆梆的汉子便对着座落在黄河对岸石龛里的黄河仙子庙跪下来磕头，求黄河仙子施展法力帮他们渡河。

黄河仙子冥冥中睁开杏眼一看，见李自成的起义军黑鸦鸦布满了黄河滩。她早就想帮他们渡河，她知道这是一支代表着穷苦人利益的能够成气候的队伍。于是，她去请冰神，让他在河面结冰封河，让李自成的士兵从冰封的河面上过去。可是，现时正是盛夏季节，冰神说：“这么热的天气，我这冰向河面一铺，不用一个时辰也就化成水了。”

不能冰封河面，那可怎么办呢？恰在这时，雷公电母正从此地路过，见黄河仙子，问何事发愁？黄河仙子把欲渡李自成起义军渡过黄河的事说了一遍。雷公电母一听高兴地说：“这有办法，我们正奉玉帝旨意，去黄河上游降一场特大暴雨，那里正是深山老林，我们让洪水冲下一层厚厚的山柴，强行封住河面，不就能过去了吗？”

黄河仙子一听，心中自是十分高兴。

雷公电母作别，说：“只是还得再等一个时辰。”

李自成求罢黄河仙子，心想吉人自有天相，黄河仙子定会把黄河封住。他命令兵卒去探看，第一次兵卒探看回报：“黄河波涛滚滚，未曾封住。”他不悦，命令再探。第二次兵卒探看回来回报，仍然是黄河未有封住。他真有点急燥了，几十万大军到了这里，前有黄河挡道，后有官兵围追，这十万火急，怎么得了！

兵士们也替他着急，他们想，闯王问：“黄河封住了没有？”黄河就是没有封住，如果我们说是封住了，这“闯王”就是真龙天子，他回一句“封住了”，君无戏言，那黄河定会真的封住了呢！兵卒们打定主意，就这么准备去回报。于是，李自成第三次派兵卒去探看，回来兵卒们便如上所言，刚一禀报，他就高兴地说“封住了！”

也恰在此时，黄河上游忽然天昏地暗，乌云密布，正降下一场瓢泼大雨，不多一会儿，只见从上游的河面上黑鸦鸦飘来一片山柴，厚厚地将河面给严严实实地封住了。李自成在惊喜和感激中急急忙忙带领着义军，踏着山柴铺盖的河面浩浩荡荡地渡过了黄河。

　　黄河仙子打坐在庙内神坛上，杏眼微睁，看着士兵们把“闯”字大旗高举，李自成姿高气扬，军队却有点焕散，心想，兵骄必败，此风滋长下去，哪能打了胜仗，成就一番事业呢？必须教训他一下。

且说李自成进了大宁地界，亲自到道教村拜访了房财主，接着便向东进发。他亲自宣布命令：不准骚扰百姓，特别不须杀人，违者斩首。他的叔叔是先锋官，当来到距县城十里地的石城湾的时候，忽见一个身穿一身白孝的中年妇女迎面走来。这石城湾是个非常险要的地方，上面是壁立的悬崖，崖下是昕水河滚滚急流，翻滚着九道浪峰，人称九龙啸。这个穿着孝衣的妇女迎面走来，只见队伍无形，杂乱地铺满了路面，她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这就撞上了先锋官的马头。这个先锋官骑在马上，正得意洋洋，被这穿孝妇女迎头一撞，怒火顿生。起义军马上就要和官军打仗了，这个穿戴着白孝的女人迎面直撞马头，与军不利，于是，一气之下，便把这女人杀死在马下。谁知这正是黄河仙子的化身，她已化作一股青烟袅袅升上天空，端坐在银光闪闪的晶丝帕上，愤怒地向下观看。

李自成听说他叔叔杀了人，又抬头看见黄河仙子端坐空中，知是神仙怪罪，急忙跪拜，又立即依军法处治了他的叔叔，以严明军纪。

李自成依军法把他叔叔斩了，可心里又想叔叔待他的情义和起义以来他立下的功勋，觉着非常悲伤。于是，就在石城湾半崖上的一个石壳里，安放了一个石桌，供奉上他叔叔的牌位。这件事以后，他又大整军纪，军威大震，从此，令行禁止，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势如破竹，不几年便攻下北京城，夺取了明王朝的江山，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新政权。

文章写到这里收笔，但故事并没有结束。滚滚黄河依然在日夜奔流。黄河仙子依然正襟危坐，镇守着黄河，护佑着一方平安。黄河仙子的故事也依然一代一代地在延续，在发展。

新中国成立后，黄河仙子及其遗址成了国家保护的文物单位。2005年，大宁县筹集数十万元资金进行重修，仙子玉容更加栩栩如生，祠庙更加美轮美奂，并正式定名为黄河仙子祠，县委书记撰写楹联：“黄河母亲源远流长哺育华夏文明，仙子女神灵光普照泽佑秦晋百姓”。黄河仙子成为大宁县亮丽的文化品牌，旅游观光者络绎不绝。

这个素有“小金殿”美称的山西省大宁县，经历届县委、县政府的努力建设，特别是近几年来，县委、县政府依凭黄河开展各种传统文化和黄河英雄会汽车越野挑战赛等活动，全国20多省的数百名英雄赛手聚集黄河之滨，上演速度和激情的较量，黄河滚滚，彩旗飘飘，民俗韵动，苹果飘香，推动黄河文旅的开展，彰显黄河文化的灿烂。同时，大宁县城也建设得更加美轮美奂，有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繁荣与辉煌，成了名符其实的“小金殿”！

连载结局，书己出版

作者简介

李玉山：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协会员，黄河仙子的传说传承人,《大宁文化》主编。专著有《情满太行》《黄河仙子传奇》《日月凝眸》《日月流韵》等12部，主编、编审省内外他人文学作品20余部。部分散文入选《当代10名作家散文今选》和《中国散文大系》，多次获国家和省市级文学作品奖，获省、市“五个一工程”奖。曾获临汾市首届德艺双馨艺术家称号。

2025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