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地亚里耶卡.亚得里亚海的夜与白

顾渭源

文/ 图 顾渭源

美篇号 546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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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日黄昏时分，我们抵达了克罗地亚的里耶卡。

导游遥指窗外道：“前面就是海边了，风光绝美。晚餐后可以去散散步，明早还能拍日出。”

散步归来，天色向晚，我独倚窗边，远方海面正被晚霞渲染得一片橘红，仿佛波光正无声地燃烧着，引诱着人前往。

翌日天未破晓，我早早悄然起身。街巷依然沉寂，唯闻海风裹挟着微凉的气息，拂面而过。

穿过旧港区，脚下踏着奥匈帝国时代铺设的古老石板路，两侧斑驳墙壁上，隐约可见昔日帝国徽记的残痕。

拐过街角，一座石雕矗立着——那是斯特罗斯梅尔主教，曾在此守护克罗地亚语言与文化的微光。

晨光未至，雕像肃穆地立于寂寂昏黑之中，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直直投向大海深处。

我静静地坐在堤旁的长椅上，仿佛也听见了历史翻涌的涛声，正一点点冲刷着岸边的石头。

天色渐透清浅，我踏向海边礁石。

亚得里亚海在晨光下如翡翠般荡漾着，海水温柔地拍打着礁石，激起的浪花如同碎玉飞溅，又转眼散落。

远方海平线上，先是浮出一线极柔和的橙黄，然后这光线越来越亮，终于挣破黑暗的牢笼，跃出海面。

那初升的太阳，宛如一颗滚烫的金球，霎时烧透了天边层云，熔金般的光芒倾泻在起伏的海浪之上，波涛便如铺开了万点碎金，明灭闪烁。

我赶紧举起手机，调整光圈，让镜头深深吸入这壮丽瞬间。

按动快门的一刻，晨光仿佛同时浸透了我的心灵。

海面金光跳跃，远处灯塔如沉默的守望者，据说它的基石甚至嵌着古罗马的石料。

晨光如显影液，徐徐洗出了礁石清晰的轮廓，更洗亮了这座港城层层叠叠的记忆——

从古罗马的“特萨特”到奥匈帝国的“菲乌梅”，再到南斯拉夫时期，里耶卡始终是亚得里亚海畔不灭的灯火。

阳光终于漫过灯塔，照彻整片海域。

码头上渐渐人影浮动，渔人开始整理绳索，准备出海；

游客们也陆续涌来，喧哗笑语取代了方才的寂静。

我抬起手机，对准那几只飞来的信鸽，它们娇小的身子不断点头琢起什么，神情安详，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年沧桑，也穿透了喧闹人群。

此际我恍然懂得，清晨里耶卡的灵魂，竟是在日出前后那短暂的静默时分里才全然显露——

在历史与自然的光华交汇处，在万籁俱寂与众生喧腾的缝隙里，仿佛永恒正悄然驻足于此。

当游客散去，海港复归寻常，海面上航船缓缓驶离，如同历史长卷翻过的一页页。

里耶卡此时才显现出它本真的面貌：

在浪花与阳光的永恒对话里，在时光的冲刷之下，城市虽然历经沧桑，却依旧坚韧而温存地矗立着。

那日清晨的霞光，早已如印痕般刻入了我的记忆。

我每每回想起来，便觉得里耶卡的黎明不仅照亮了世界，更如一道光穿透了时间——

照亮了今人的眼，也温暖了古往今来无数颗向往大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