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

旭日东升

            初夏的夜

                       ——龚旭阳

麦子如同小山一般静静地躺在场里，那是刚刚从田地里收割回来的。太阳能的路灯在天刚擦黑时贼亮贼亮的，令人刺眼的灯光里来来往往地穿梭着几十个忙碌欢喜的小虫子。有了这些小生命的舞动，灯光已经不是那么眩晕了。

月光有些遥远，但是很凉爽。夜色下有一种被冰冻的味道，甜丝丝地样子。星星犹如挂在屋顶上面的萤火虫，一盏一盏的小灯笼明明灭灭，此起彼伏地眨着眼睛，萌萌的样子，像极了孩童在玩耍着长长的睫毛。除了几只蝲蝲蛄的叫声之外，场里显得很寂静，颇有几分“鸟鸣山更幽”的感觉。

麦子在闪着光，映照在一旁架子车上躺着的男人的脸上。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下泛着田地里的颜色。带着节奏的呼噜声中透露着一身的疲惫和一丝汗臭味。

这是我的父亲。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用机械收割回来的麦子不太干，从地里拉回以后就直接倒在了门口的广场上，敞着风会更好些。扬花的时候天气干旱，今年收成一般，靠天吃饭的行业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全凭看老天爷的脸色。  虽然已是夜晚，脚下的水泥地还在泛着热浪，麦子堆在一起能够加速它更加的干燥，也便于明天一早继续搅开凉晒。一丝凉风袭来，夜色在逐渐地吞噬着灯光，路灯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么刺眼，暗淡了许多。

麦子收回来了，所以父亲睡的很香。在几千斤麦子旁边睡觉，用祖父以前的话来说——那就是穷人做梦，梦到财东家的粮仓了。家里有粮心中不慌，这是农村人最基本的愿望，其他的都不是太重要。麦子还不是太干，明天还要继续凉晒，一年来的指望，都可以晾晒在太阳底下，唯独心底里的梦，在夜里熟睡的时候才能做得最完美。所以父亲执意要睡在麦子旁边，可能是怕别人偷了他的麦子，也许这只是他自己的小心思。

月色与路灯交织在一起，悠悠淡淡的样子，午夜已经没有了人说话的声音，偶尔传来一两声家狗或者夜猫的叫声，冲淡了一地的寂静。夏夜就这样静静地缓缓地流淌着，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和燥热，时光与一切都很甜。

看着月色，数着星星点点，路灯下麦子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夏收就这样结束了。村里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上一年种下的梦想终于在揪心的干旱中圆满成真。这一刻，需要放松一下心情了。所以，他们都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了，就连这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噜声里面仿佛也充满了幸福……

初夏的夜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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