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离婚后的李田田为了生计,来到灵县县城,在某宾馆当服务员,用打工挣下的钱补贴母亲和俩儿子,期间年迈的父亲已去世,娘家母亲的生活来源全靠田田一人接济。</p><p class="ql-block"> 某日回家探望母亲,第二天下午,嫂嫂闻讯赶来,给小姑子田田保媒。</p><p class="ql-block"> 只见嫂嫂身后跟着一个男子,男子是嫂嫂的亲外甥,叫田田的嫂子姨姨。</p><p class="ql-block"> 田田细细打量了一下男子,只见男子二十七八岁左右,蓄着一头短发,脸庞黝黑,神色严峻,两道上扬的剑眉之下,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闪亮如星;白衬衫的领口微微张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活脱脱道貌岸然的匪徒形象。</p><p class="ql-block"> 嫂嫂站在炕沿边,双手叉腰,话匣子打开没完没了!</p><p class="ql-block"> “嫂嫂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刘仁范”,是我的亲外甥,你是二婚,我外甥是初婚,比你还小一岁,脸是黑了点,但很耐看,还是个木匠,比你的前任老公强百倍,跟他过嫂嫂保证你会幸福,你愿意吗?”</p><p class="ql-block"> 此时田田低着头,两手不停地揪着衣襟,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暂时定不下来,容我考虑几天。”</p><p class="ql-block"> 整个下午,田田嫂子千言万语,万语千言,不停地夸自己的外甥男如何如何聪明能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时,天色已晚,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上庄村。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田田和母亲不敢慢待了媒婆,赶紧生火烧饭,嫂子担心自己的小女儿放学后回家没人管,无可奈何地带上外甥走了,走时还不忘叮嘱小姑田田:“过了黄河没渡口,你考虑也是多余,嫁了我外甥等于跌进福圪洞了。”</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些时日,田田再次探望母亲,来时骑着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给母亲带着一袋白面,车前篮子里带来了西红柿,茄子等新鲜蔬菜。母亲看见女儿回来了,赶紧给女儿倒了杯水递过去,又拿起毛巾擦了擦女儿头上的汗珠,母女多日未见,亲密的话儿说了够几罗筐……</p><p class="ql-block"> 上庄村子不大,谁家来了个客人,消息马上传遍全村。</p><p class="ql-block"> 田田上午刚回来,下午,同父异母的哥哥牛脑又来顶替老婆给田田保媒。</p><p class="ql-block"> 只见哥哥牛脑的头发有二寸来长,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窝。</p><p class="ql-block"> 哥哥进了继母的家,看见锅台上放着鲜红的西红柿,馋得直流口水,右胳膊伸得老长,张开的五指如同饿虎的爪子,伸向一颗最大最圆的西红柿,猛地一抓,把西红柿塞进张开的大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田田正在梳洗打扮,准备回城上班。</p><p class="ql-block"> 西红柿虽然大,但也压不住哥哥胸中燃烧的怒火,哥哥怒目圆睁,蓬松的短发根根竖起,脸涨得如同熟透的苹果,扯开驴嗓子大声问妹妹:“这些天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长兄哥哥能顶老子,有强权,你也不用上班去了,咱定下来,过几天让刘仁范叫你过门,婚后吃香喝辣有人养着,还用你去狗屁宾馆上班吗?” </p><p class="ql-block"> 田田被哥哥连珠带炮的一串大话吓得不轻,兄命难违,不敢反抗。</p><p class="ql-block"> 哥哥为阻止妹妹再去城里,生怕这棵摇钱树被人移栽,一下午赖着不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黑了,火红的晚霞被无边的黑暗侵吞,天地融为一体,哥哥这才打着手电筒回家。</p><p class="ql-block"> 由于田田迟迟不来上班,宾馆老板又招来两个农村少妇替顶了田田的岗位,可怜田田为嫁刘仁范,失去了宝贵的就业机会,离开狼窝,又进虎穴。</p><p class="ql-block"> 刘仁范早年丧母,自从田田过门,公公刘歪根就和小俩口吃一锅饭。田田既伺候老的,又伺候小的,还要和二婚丈夫一起下地干活。</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新修的厕所香三天。”田田过门三个月,刘仁范看见田田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原形毕露,对田田动手动脚,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揍。</p><p class="ql-block"> 婚后的第二年秋天,田田实在太想俩儿子,去集市上买回些毛线线,准备给俩儿子织毛衣。</p><p class="ql-block"> 赶集回来的路上,天气由晴转阴,黑沉沉的阴云压下来,让人心情郁闷,一声声闷雷响彻天空,震耳欲聋,让人后怕,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雨点越来越密,田田加快了回家的脚步。</p><p class="ql-block"> 田田冒着冰凉的秋雨,如同落汤鸡般进了家门,把行囊放在柜子上,在悬空的铁丝上顺手拽下块毛巾擦了擦头上的雨水,在她擦头的瞬间,丈夫翻看了她的行囊,发现里面有红色的纯羊毛线,气的眼晴瞪得如铜铃,双手握成拳头的指节泛白,咬牙切齿地大声问田田:“给谁买的毛线?花了多少钱?不许撒谎?”</p><p class="ql-block"> 田田吓得浑身颤抖,知道撒谎也没用,双唇上下张合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给我……俩儿子……买来……织毛衣……”“你儿子关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生的,凭什么花老子的钱?”边骂边拿起捅火炉用的铁火柱向妻子头上敲去,田田双手抱头蹲下,又一火柱落在了田田的左鬓角,打得田田爬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这时,丈夫刘仁范仍不减恨,又一火柱落在妻子的右鬓角,只听见田田“唉哟”一声,仰面朝天,嘴唇发紫,伸展的四肢一动不动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在一旁看热闹的公公慌了神,走在儿媳田田跟前蹲下,把右手拾指横放在田田鼻孔下面,发现田田气息全无,触摸了一下小腿,小腿冰凉,很快,田田全身发硬,吓得父子俩头上直冒冷汗,双腿发软,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怎么办才好?</p><p class="ql-block"> 人老成精,还是父亲灰点子多,他从家里找到一瓶灭鼠药,向着田田的嘴唇灌去,只因死人张不开口,灭鼠药顺着嘴角流下,流到上衣上不少;父子俩摸黑把田田的尸首抬进附近的烂窑洞里。后怕得一夜未睡,今夜的时间过得太慢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终于天亮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刘仁范早早来到田田娘家报丧,谎称田田自己喝了灭鼠药自杀了。</p><p class="ql-block"> 上庄村人惊闻恶耗,无不泪目,田田母亲更是气得几天几夜水米未进,昏过去几次。</p><p class="ql-block"> 姓李的族人们既悲痛又愤怒,大家纷纷表示要化悲痛为力量,对田田的无故死亡讨要个说法。</p><p class="ql-block"> 年轻的族人们有的开着三轮车,有的骑着自行车和摩托车,一百多号李姓族人浩浩荡荡相跟着,奔向了刘仁范的家,替田田做主。</p><p class="ql-block"> 大家到了目的地,看见田田嘴边虽然有残余的灭鼠药,唇色不黑,不是毒死;两鬓角发紫,就是挨打致死的。</p><p class="ql-block"> 一个有文化的老者族人向灵县公安局报了案,但公安局家说证据不足,立不起案。好汉厉害也打不出村,族人看见无果,最后忿忿然离去。</p><p class="ql-block"> 只听见千锤捣锣,听不见一锤定音,除了田田七十多岁的老母,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气疯了,再没有一个至亲替田田说话,同父异母的哥嫂此时早已装聋作哑,悄无声息。</p><p class="ql-block"> 苦命的田田于上世纪一九九八年秋季含冤走了,扔下与前夫生的俩儿子还小,终年二十七虚岁。没有人为田田鸣冤叫屈,报仇雪恨!</p><p class="ql-block"> 两年后,失去女儿母亲气疯后也走了。</p><p class="ql-block"> 短命的李田田活在乡人的记忆中,活在乡人口口相传的凄苦故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