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锤定音: “保留四分之三”！

陈厚全

著名油画——科学的春天

2025年度的高考前两天刚刚结束。成千上万的高三学子及其家长们、乃至交警、社区物管都舒了一口气。如我所居住的小区，物管明令禁止高考期间不准搞任何装修。这样的情景，已经延续了近半个世纪，以至于现今的人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对什么时候、为什么恢复高考？记忆里有些模糊不清了。

四十八年前，1977 年冬天，570 万考生走进高考考场，最终 27.3 万人走进高等学府，成为十年“文革”后第一批通过高考被录取的幸运儿，那一刻，不仅改写了他们的命运，国家的命运也从此扭转。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邓小平的一锤定音开始。

1966 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爆发。文革导致正常高考停止，转为招收有两年及以上工作经历、单位推荐、注重政审、基本免考的工农兵学员。此后十多年的应届高中、初中毕业生，则是按照毛泽东主席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大都分配上山下乡。而后有几年，每年都有小部分符合当时政审条件的，能直接招工进厂。到 70 年代末，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总数约至1800 万人。

1976年 ，中国的政局极度震荡。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毛泽东主席相继同年逝世。江青为首的极左“四人帮”反党集团覆灭。约一年后，三次被打到却深孚众望的邓小平，第三次重出，掌舵中国航向。

1977 年 8 月，年仅 31 岁的中国科技大学助教温元凯，接到来自北京的电话：邀请参加在北京召开的科技教育座谈会。

座谈会由刚刚“复出”的邓小平亲自主持。参会者有北京大学校长周培源教授、清华大学副校长何东昌教授、南开大学校长杨石先教授、吉林大学校长唐敖庆教授、复旦大学苏步青教授、中国科学院副院长童第周教授、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周光召教授等大咖。

温元凯是唯一一位 四十岁以下的代表。

首先发言的是年纪最大、时任南开大学校长的杨石先教授。

杨石先教授一开口就自我检讨。他说今后一定要进一步下农村、下工厂，接受工人、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好好改造。邓小平皱了好几次眉头，但也不好意思打断老先生的发言。

第二位发言的是著名数学家苏步青。他说，文化大革命期间，他的助手——十八位副教授和讲师都被下放到农村、工厂，自己成了“光杆司令”。邓小平当即表态，把苏步青的助手全都调回来。

清华大学副校长何东昌谈到现今大学所招的工农兵学员，虽政治方面很强，但大都文化素质太差、许多学生只有小学水平，从而教学效果很差。他的痛心疾首，“一石激起千层浪”。

武汉大学化学系副教授査全性突然开炮，直指当时的高校招生十六字方针——“自愿报名，基层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严厉批判此政策是扼杀人才，自毁长城。

最年轻的与会者温元凯的确有股冲劲，他瞬间举手，跟进插话: “小平同志，当前教育界最重要的问题是恢复高考。恢复高考，我提 16 个字，叫：‘自愿报考，领导批准，严格考试，择优录取’。”

没想到，邓小平听完温元凯的发言，立刻就表态: “温元凯，至少采纳你四分之三”。大家当时都楞住了，什么叫四分之三？他接着说，第二句话，‘领导批准’，可以拿掉。

由是，被邓小平删减后的高校招生方针，就变成了：自愿报考，严格考试，择优录取。

有与会者提出，座谈会召开时，当年的高校招生方案已经下发全国，是否仍然延续此前的政策。

邓小平马上就说，能不能收回，我们推迟几个月，今年恢复高考，否则，我们又耽误一代人。

温元凯回忆说，当时邓小平讲完这句话，表完这个态，我们人民大会堂所有参加这个会议的代表，连人民大会堂端水的年轻女孩子们，都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了整整五分钟，我们这些人清楚地知道，中国一个新时代到来了。

1977年的高考，大致推迟到1978年初，春节后举行，只招历届毕业生，主要对象是下乡知青。1978年的高考正常暑期举行，从而其一年内有两次高考。78年高考开始招应届高中毕业生。而后逐年扩大应届生比例，几年过后，因十年“文革”被耽误了的高、初中毕业生，都有获取更高学历的机会，实现做大学生的梦想。

列举几个其中的杰出代表。

安徽省合肥市知青李克强，1974年高中毕业后到凤阳县大庙公社大庙大队插队，四年期间与当地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深得当地人们爱戴，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1977年恢复高考后参加考试，被北京大学法律系录取。毕业后，先后任职团中央、河南省、辽宁省主要领导，最后任中共中央常委、国务院总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现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委员、外交部长王毅，是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呆了八年的北京知青，1977 年参加高考，当时已是 24 岁的“高龄考生”，当时外语学院招生规定，考生不能超过 25 岁，王毅差一点与大学失之交臂。1978 年，他进入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就读于日语专业。四十多年过去，现今已是中国外交当之无愧的“舵把子”。

中国最著名的英语培训机构——新东方集团，法人、董事长是俞敏洪。江苏江阴初中回乡知青俞敏洪，参加了 1978 年的高考，英语却只考了 33 分。1979年，俞敏洪再次参加高考，英语只考了 55 分，而常熟师专的录取分数线是 60 分！1980 年高考，英语考试时间是两个小时，俞敏洪仅仅用了 40 分钟就交了卷。俞敏洪的英语老师大怒，迎面抽了俞敏洪一耳光，说今年就你一个人有希望考上北大，结果你自己给毁了。分数出来以后，俞敏洪的英语是 95分！总分 387 分。俞敏洪如愿被北京大学英语系录取。毕业后留校任教，再后出来创业，走上令人瞠目结舌的辉煌开挂之路。

著名油画——夏夜: 恢复高考的日子

历史照片: 安徽合肥知青李克强（中)在田头锄地时，得到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

历史照片: 王毅（左一)1981年在北京二外读书时，被评为“三好学生”

俞敏洪和他的创业自我激励语: 在失败和挫折中，寻找更加辉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