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字传奇史话5-2丨结绳刻契伏羲八卦

叶老师

第五篇 中国汉字传奇

第二章 结绳刻契伏羲八卦

中国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屈原在他的长诗《天问》开篇即发问：“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这一“上下五千年之天问”，用在中国汉字的起源上也十分贴切：“泱泱华夏，谁创汉字？方块字形，何由来之？”

屈原汉字天问，AI插图

中国汉字究竟在什么时候、由谁人创造？用今天的术语讲，必须首先进行典籍考据或称文献考察。学界自古就有“结绳说”、“刻契说”、“河图洛书说”、“伏羲八卦说”等说法，但凡涉及文字发端之年代，大都语焉不详，仅以“上古”作为时间搪塞之。这些记录中国上古时期的典籍多有神话传说加持，不足全信视为信史。 最早说到文字起源的历史典籍是《周易•系辞》：“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全世界也包括古代中国的先民，在有文字前相当普遍有过一个结绳记事（记数）的上古时期，只有中国才出了圣人，把结绳变成了书契。

绳结记载着人类早期的历史

结绳在中国的文献里说得更细一些：“结绳为约，事大，大结其绳；事小，小结其绳”（《周易•注》）。比如，事情小了，如某人今天外出打猎打到两只山鸡，则打两个小结；事情大了，如明天部落将要祭祀祖先，则打一大结。打绳结的目的最初是为了帮助计算和记忆数目之用，接着便发展为记录约定的事情。

中国先民结绳记事，AI插图

绳结虽好却易于腐朽，千百年后，任何古代遗迹之中都找不到丝毫痕迹而无法鉴证真伪，但作为古人记事与交流的结绳，在古代文字中却留有明显的印记。例如，汉字“系”字，甲骨文，特别是金文和篆文都写得非常明显：一只手抓着一串结绳，其寓意就是结绳记事。

甲骨文、金文和篆文“系”字

显然，结绳是比较愚蠢的办法。绳上打的结越来越多，时间长了，谁也弄不清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先民们便想到了刻契记事。刻契记事（或记数）的时间稍晚于结绳，即在骨片、木片或竹片上用刀刻上口子或记号。汉朝刘煦在《释名•释书契》中说：“契，刻也，刻识其数也。”说明用刀刻记号主要用来记录数目。刻契的符号有时与某些汉字形体相似，如“一、二、三、亖”与汉字数字“一、二、三、四”的古文字形态相近，表明刻契可能是汉字形成的一个重要源头。

仰韶期遗址的骨契图形，西宁县周家寨出土

后来，古代先民进行猎物或农产品交换，数目最重要也最容易引起争端，他们就用契刻的方式，将数目符号刻在竹片或木片上，“契刻”就成了名词“契”。后来他们把契从中间分开，分作两半，双方各执一半，以两者吻合为凭证，即现在所指的“契约”。

中国先民刻契记事，Al插画

接下来的“河图洛书”就带上了些许神话色彩，诞生了河南洛阳的“河出图”、“洛出书”等民间传说。相传伏羲氏时期，黄河里浮出一匹龙马，它身上的旋毛幻化为奇异的图形，这就是"河图"。而在大禹治水之时，洛河里浮出一只神龟，神龟的背上长有纹、圈、点，自列成组，这就是“洛书”。

河图洛书样式

远古的传说，现实生活中其实有迹可寻：据说“河”在孟津县会盟镇，黄河与其支流图河在此交汇，相传即是“龙马负图”之地，那里建有龙马负图寺。据说“洛”在洛宁县，洛河与其支流玄沪河交汇处，相传即为“神龟负书”之处，距此不远的西长水村，存有“洛出书处碑”。“河图洛书”现已入选国家级“非遗”项目。

洛阳龙马负图寺

洛书涉及的是大禹治水暂且不论，我们这里主要讲讲与文字有关的河图。河图的图案是1-10个数字的排列，即“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看上去十分玄妙，似乎蕴藏着某种上天的旨意。孔子就悲伤地说道：凤凰不到，河图不出来，我已经没有希望了。（《论语•子罕》“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乎。”）

河图（数字排列图）

而现代文化学者解释说，河图上的十个数就是我国古代十月太阳历的十个月。有学者对照了西安半坡遗址发现的刻在石上的三角形锥刺小圆圈，以为这就是原始河图——我们的祖先为什么要用锥刺小圆圈来表示数呢？这是由结绳记事（数）过渡到契刻文字记事的中介阶段出现的文化现象。这些小圆圈既是对结绳的‘结’的摹写，又是文字产生的先导。

原始河图：西安半坡遗址建筑废墟上的小圆圈

当年的先民可不这样认为。特别是伏羲，龙马背负的河图应该是他画八卦的参考图样。《尚书•顾命》孔安国传说到：“河图，八卦。伏羲氏王天下，龙马出河，遂则其文以画八卦。”

伏羲，中国半人半神的远古帝王。据《史记•三皇本纪》所述，三皇指伏羲、女娲和神农，伏羲居三皇之首。实际上司马迁本人编纂的《史记》中并没有《三皇本纪》。这一段是唐代史学家、自号“小司马”的司马贞的补笔。司马迁只写了《五帝本纪》，并且列于《史记》的首篇。五帝包括黄帝、颛顼、帝喾、尧和舜，黄帝为五帝之首。“三皇”之中，伏羲和女娲被描述为蛇身人首，神农则为人身牛首，三者都不是人，更近于神。中国古代与文字相关的历史典籍在此已经完全幻化为神话故事。

女娲伏羲交尾图

伏羲是中华民族敬仰的人文始祖，他是神农、黄帝之前的创世英雄。伏羲又称太皞庖牺氏（烧煮牺牲品的人，也就是厨师），其母亲因踩到雷泽的巨大脚印而怀孕生下伏羲；其外貌散发披肩，身披鹿皮，体现了远古时期的服饰特点。

甘肃天水伏羲庙，作者摄于天水

伏羲是中国古代最早最大的巫觋，他也是多面手和发明家。小到下厨做饭、操瑟作曲，大到占卜求卦、确定礼仪，婚丧嫁娶、结网捕鱼、教民耕作，样样精道。他的功绩彪炳史册，但最大的功绩是受到河图图案的启示创制了八卦。然而，《周易》却认为，八卦与河图没有什么关系，说伏羲是抬头观天象，低头察地理，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最后才创造出了八卦。 八卦其实是阴阳卦象的组合。伏羲用一条直线“—”表示阳爻，用一条断开的线“- -”表示阴爻。然后，他把三个爻叠加在一起，排列组合下来，正好组成八种不同的卦象——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伏羲还给它们赋予了不同的含义。比如说，乾卦代表天，坤卦代表地；震卦代表雷，巽卦代表风；坎卦代表水，离卦代表火；艮卦代表山，兑卦代表泽。

伏羲与八卦

伏羲画出八卦后，开始教导人们如何运用。他告诉大家，这八卦能够占卜吉凶，预测未来，堪破万物的变化规律。难怪古人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易传•系辞上传》），八卦包含了宇宙运行的终极真理。

伏羲八卦图

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伏羲推演的八卦，阳爻“—”表示“1”； 阴爻“- -”表示“0”， 实则是二进制数字的组合。八卦与结绳、刻契、河图洛书一样，最初都是为了“记数”，逐渐才发展为“记事”。只不过伏羲推演的记事符号太过简单，不足以构成中国的文字，这才有了五帝（黄帝）时期的仓颉造字。 仓颉为什么从天而降，古代典籍里没有解释，应该是得到了三皇之首伏羲的加持。伏羲发明了符号记事的方法，但他还需要有人继承他的事业，把符号变成一种方块样态的文字。或许，正是伏羲把符号的秘密传授给了仓颉，才有了惊天地、泣鬼神的造字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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