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办坏事

黄河黎民

秋日的阳光犹如液态的黄金，慵懒地倾泻在检查站那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上，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老赵斜倚着值班室那斑驳掉漆的门框，与老周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漫无边际的闲聊。几只活泼的麻雀在栏杆上轻盈地跳跃，欢快地啄食着不知哪位粗心大意之人遗落的瓜子仁，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宴。

“哎哟喂！”老周突然夹紧双腿，脸上瞬间拧成了苦瓜状，额头上的皱纹仿佛被刻刀深深划过，“我得赶紧去解决一下燃眉之急。”他慌忙将制服帽子往桌上一扣，那动作之迅速，仿佛帽子是个烫手山芋，“老赵，你帮我盯一会儿，现在都是自动抬杆，轻松得很，不用你费心。”老赵挥了挥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笑得豁达：“去吧去吧，难道我还能让鸟儿把这岗亭给叼跑了不成？”

老周刚转过墙角，远处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一辆黑轿车犹如一只巨大的甲虫，缓缓爬近，而那根红白相间的栏杆却如同被施了魔法般，纹丝不动，倔强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司机疯狂地按着喇叭，那声音震耳欲聋，吓得麻雀们扑棱棱地全飞了起来，仿佛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老赵在岗亭里急得团团转，汗珠子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太阳穴滚滚而下——老周上个月刚因为耽误车辆通行挨过一顿狠批，这要再出差错……

“哐当”一声巨响，老赵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蹿到了栏杆前。那生铁铸成的横杆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胳膊直打颤，牙花子都快要被咬碎了，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还没等他喘匀气，那轿车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嗖”地擦着他的鼻尖冲了过去，带起的风浪将他的老头帽掀了个底朝天。紧接着，便是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撕裂声，栏杆瞬间碎成了十几段，如同被斩断的蜈蚣脚般散落一地，惨不忍睹。

老周提着裤腰回来时，正好撞见了这一幕。“我的老天爷啊！”老周的嗓子都喊劈了，“这杆子可是八千多块钱呐！”他一把揪住老赵那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背心，仿佛要把他提起来一般，“你吃饱了撑的动它干啥？闲得没事干是不是？”“我、我瞧那车等得……”老赵结结巴巴地比划着，手背上还留着抬杆时蹭出的红印子，那模样既狼狈又无辜。“自动杆！说了是自动杆！”老周跺着脚，踩得水泥地咚咚作响，“现在倒好，你成了个雕塑似的杵在这里，还附带了一地的塑料碎片作为装饰。你说吧，这钱是你赔还是我赔？”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两条正在激烈撕咬的巨兽。栏杆的残骸中，半截“严禁手动操作”的警示牌正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