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古城里看徽州

云起龙飞

到黄山旅游，徽州古城肯定不能错过。这座千年古城由练江守护，孕育出徽州文化的新安江也离这儿不远，而练江正是新安江的支流。

六月初的清晨，天光微亮，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清晨六点半，我从古城边的芳华酒店推门而出。晨风带着凉爽，轻轻拂过巷弄间的马头墙。整座古城尚未完全苏醒，只有巷口早点铺蒸腾的热气，在空气中画出几道温柔的弧线。

徽州古城又称歙县古城，其历史可以追溯到秦朝。唐代以来，一直都是徽郡、州、府治所在地，到宋朝才改名为徽州。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是徽州文化及国粹京剧的发源地，也是徽商的主要发源地，是文房四宝之徽墨、歙砚的主要产地，与四川阆中、云南丽江、山西平遥并称为“保存最为完好的四大古城”。

徽州古城以“城套城”的独特格局闻名，整体呈方形，保留明清时期风貌。外城明代城墙环绕，现存部分遗迹。内城以徽州府衙为中心，街巷纵横。城中城斗山街、中山巷等古民居群构成的“微缩版古城”。南谯楼、徽州府衙、阳和门、十字街，贯穿南北。练江沿古城西侧流过，与渔梁坝水利工程相连。

步行不过几分钟，巍峨的徽州古城便映入眼帘。南谯楼是徽州古城最重要的地标，既是进出古城的重要通道，又是古代城门上的瞭望楼，这座始建于南宋的谯楼，下层方形门洞，拱券高大，既稳固又轻盈。上层楼阁飞檐翘角，斗拱精巧，古朴典雅。门额上“徽州”二字苍劲有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重。

上坡穿过方形门洞，眼前豁然开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徽州府署，这座始建于隋唐的建筑群气势雄伟，规模庞大，体现了徽派建筑的精髓。这里是古徽州的政治中心，现存建筑多为明代重建。朱红色的大门庄严肃穆，门前的石狮昂首挺立，虽历经风雨却仍显威严。

徽州府署前承流宣化牌坊静立于此，牌坊的另一面则刻着“东南邹鲁”四个字。彰显着徽州历来重视教育的传统，素有“诗书礼仪之邦”的美誉。

古城墙内，承流宣化牌坊后一栋白墙黛瓦的建筑格外醒目，这便是徽州历史博物馆。虽然还未到开放时间，但馆前广场上已有老人在打太极拳。

作为徽州古城的正门，南谯楼后的阳和门，是典型的明代城门建筑，风格雄浑厚重，与南谯楼的宋韵形成鲜明对比。门楼上悬挂着“阳和门”三个大字，笔力遒劲。

徽州古城中，最负盛名的建筑非许国石坊莫属，其又名大学士坊，民间俗称“八脚牌楼”，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荣耀，静静见证着岁月的流转。它不是普通牌坊的四根立柱而是八柱，这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座八角牌坊。牌坊上精雕细琢的图案，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浮雕以“忠、孝、节、义”为主题，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表情丰富细腻，或庄重肃穆，或慈祥温和，或坚毅果敢，无不彰显着徽派石雕技艺的精湛。

穿过牌坊，便是阳和街，一条笔直的青石街道向城内延伸，两旁是清一色的徽派的建筑，白墙黛瓦，飞檐翘角，马头墙错落有致，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古街道漫步，两旁古商号林立，特色商品琳琅满目。虽然岁月变迁，古街的繁华不再如往昔那般浓烈，但那份宁静与祥和，却更让人沉醉。此刻的街道还未完全热闹起来，街上行人不多，但早点铺的蒸笼已经冒出袅袅白气。

我拐入小巷去了徽园。这是一座浓缩徽派建筑精华的园林，集牌坊、祠堂、民居于一体。虽为现代所建，却古意盎然。

这座园林像是把整个徽州的美景都浓缩在方寸之间。园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迁建来的清代戏台，檐角的风铃在晨风中叮当作响，仿佛在演奏无人聆听的古老曲调。

坐在榭内的美人靠上，竟有些昏昏欲睡。恍惚间，仿佛看见古时的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画，酒杯碰撞间，洒落几滴酒液。

走到古城仁和门，与阳和门的雄伟不同，这座偏门显得更为古朴低调。仁和楼是徽州古城原有四城门之一，是西城门，也是徽州古城的正大门，寓意施以仁政，民生祥和。站在仁和楼上，一口锈迹斑斑的大铁钟象征着这座古城的威仪。

站在仁和门下回望，阳光正斜斜地穿过门洞，在地上投下一方明亮的光斑。环顾四周，城外的现代文明和城内的古朴沧桑形成时空反差，让人感叹时光的流逝和社会的进步。

古城之内是热闹的商业街区，但其中有一条古街很值得一逛，它就是斗山街。斗山街因背依斗山得名，街道成丫字形结构，全长400多米，为明清官商宅邸集中地。

从仁和门折返拐入斗山街，青石板铺成的窄巷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两侧高耸的马头墙将天空切割成窄窄的一线。这条曾经徽商兴旺发达的街道，如今虽无一家商铺，却是一条最有味道的明清老街。走入其中，宛如走进了徽州的历史。

青石板路两侧有有徽州民宅代表的汪氏家宅，官府邸宅的杨家大院、古私塾教育的许家厅、徽商代表的潘家大院、千年古韵的蛤蟆古井等。以马头墙、天井、砖雕为特色，居民居四周均有高墙围护，门框多用青石砌筑，上置门楼或门罩，嵌以砖雕做装饰，显得既庄重大方又精美细腻。

小巷中，一方石碑静静矗立，上书“岳飞饮马处”五个大字。碑石已被岁月磨得光滑，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我回到了古城的主街阳和街。这里是古城的商业街，明清时期便是商铺林立，如今依然热闹。不过游人还不算多，街道显得从容而悠闲，街边的店铺大多卖着徽州特产：徽墨、歙砚、毛豆腐、烧饼……

这走马观花似的漫步虽然短暂，却让我触摸到了徽州古城最真实的脉搏。没有游客如织的喧嚣，只有晨光中慢慢苏醒的市井生活；没有刻意修饰的景点，只有岁月自然沉淀的痕迹。

徽州古城就是这样，不张扬，不喧闹，却自有其厚重与温柔。它像一本摊开的古书，每一页都写着故事，等着有心人去细细品读。而我，不过是匆匆翻过一页的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