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成语“一毛不拔”，原指战国时期哲学家杨朱的极端为我主义思想，后演变为形容人极度吝啬自私，连一根汗毛也不愿拔出的贬义成语。</p><p class="ql-block">其字面意为“一根汗毛也不肯拔”，源自《孟子·尽心上》对杨朱思想的批判：“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p> <p class="ql-block">中国的传统文化，其实很多地方自相矛盾，还漏洞百出，不能自圆其说。比如我在前文提到的“叶公好龙”，明显就是与事实不符的，再到“一毛不拔”，比比皆是。</p><p class="ql-block">如果说“叶公好龙”，多少有些牵强附会的话，那么“一毛不拔”完全是儒家学派打压道家学派和墨家学派最有力的证据。</p><p class="ql-block">说到一毛不拔，我们先要认识这个成语故事中的主人公：杨朱。杨朱，并不是因为“一毛不拔”这个成语而出名，是因为孟子。</p> <p class="ql-block">在战国时期，当时最有影响力的两个思想家，不是我们现代人比较熟知的孔子和孟子，而是杨朱和墨子。</p><p class="ql-block">《孟子》书中就记载道：“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p><p class="ql-block">按照今天的理解就是，网络上最牛的大V是杨朱和墨子，老百姓不是杨朱的粉丝就是墨子的粉丝。</p><p class="ql-block">可惜由于后来秦始皇焚书坑儒，导致大量古籍被毁，再加上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两个人的思想在后世的影响力都不大。</p><p class="ql-block">《孟子·尽心》说：“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p><p class="ql-block">一毛不拔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杨朱也因为其“一毛不拔”的观点最被后世误解，被扣上了极端利己主义的帽子。</p><p class="ql-block">那么杨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观点呢？我们就要来看看这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p> <p class="ql-block">杨朱：中国最早的人权思想家，是道家杨朱学派的创始人。在战国时期，有“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可见杨朱当时的影响力比儒家学派的旗手孟子要大得多。</p><p class="ql-block">杨朱的核心思想是提倡“贵己”、“为我” 、“重生” 、“人人不损一毫”。他主张每一个人都应当“为我”而活着，而且还要追求生存的舒适自在，在此基础上他反对君主专制，反对特权，反对使用暴力侵夺他人财物。</p><p class="ql-block">表现了中国古代最朴实的人权思想，提倡人人“不利天下”更是一种了不起的卓识。因为所有的专制者无不打着“利天下”的旗号，拿着利天下的救世药方欺世盗名，实行独裁专制。汉武帝罢黜百家后，杨朱著作全失，中国的灾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p><p class="ql-block">本来杨朱学派没有主动去惹儒家学派，不像墨子，猛烈抨击儒家学派，还很“毒舌”地取笑儒家弟子，看见哪家死人就开心，有生意上门，可以去帮他们操办葬礼混吃混喝了，说这些弟子是发死人财的“贱儒”。</p><p class="ql-block">孟子则批评墨家学派是禽兽，也很“毒舌”，不过这也算是“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但杨朱学派作为道家学派的一支，道家都主张“清静无为”，估计杨朱学派是绝不会主动出击，去找儒家的麻烦的。既然杨朱没有主动招惹儒家学派，那为什么孟子还是要抓住杨朱不放呢？一毛不拔又是怎样产生的呢？</p><p class="ql-block">那么“一毛不拔”的成语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p> <p class="ql-block">据《孟子.尽心》篇记载，有一天，墨子的一个学生禽滑向杨朱请教道：“如果拔先生的一根毛来拯救天下，先生干吗？”（去子体之一毛，以济一世，汝为之乎？）</p><p class="ql-block">杨朱回答：“天下不是一根毛就能拯救的。”（世固非一毛之所济）</p><p class="ql-block">禽滑继续追问：“如果能拯救，先生干吗？”（假济，为之乎？）</p><p class="ql-block">杨朱没有理他，拂袖而去。（杨子弗应）</p><p class="ql-block">禽滑出门把刚才的问答告诉了杨朱的学生孟孙阳。（禽子出语孟孙阳）</p><p class="ql-block">孟孙阳说：“你不了解先生真正的想法，我来替先生说吧。请问如果损害你的一块皮肤，能够获得一万金的回报，你干不干？”（子不达夫子之心，吾请言之，有侵若肌肤获万金者，若为之乎？）</p><p class="ql-block">禽滑说：“我干！”（为之）</p><p class="ql-block">孟孙阳又问：“那如果砍掉你一节身体，然后给你一个国家，你干吗？”（有断若一节得一国，子为之乎？）</p><p class="ql-block">禽滑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禽子默然有间）</p><p class="ql-block">孟孙阳继续说道：“一根毫毛比一块皮肤微小的多，一块皮肤又比一节身体微小的多，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是一根一根的毛累积起来才形成了皮肤，一块一块皮肤累积起来才形成了身体。</p><p class="ql-block">一根毫毛也是组成身体的一部分啊，为什么因为它微小就是轻视它呢？”（一毛微于肌肤，肌肤微于一节，省矣。然则积一毛以成肌肤，积肌肤以成一节。一毛固一体万分中之一物，奈何轻之乎？）</p><p class="ql-block">很明显，在这场论战中，禽滑输了。</p> <p class="ql-block">杨朱学生孟孙阳的这番回答，很清楚了表明了“一毛不拔”背后的逻辑。如果因为一根毛比皮肤微小就能被牺牲掉，那么皮肤比一节身体微小就也能被牺牲掉，接下来就是牺牲身体，再接着就牺牲生命，生命都被牺牲光了，天下还存在吗？天下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拯救天下呢？</p><p class="ql-block">如果这根毛可以拔，那么后面的事情就都可以做。我们也就不难理解杨朱为什么会说“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p><p class="ql-block">没错，整体的利益确实很重要，可是并不意味着局部的利益就不重要，局部的利益就可以随便被牺牲。不要老是强调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其实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毛皆不附皮将焉存呢？别把个人的利益就不当回事，每个人的利益都得不到保障，那么整体的利益也就不从谈起。</p> <p class="ql-block">古往今来，无数的独裁者和暴君都是利用为了国家和整体的利益，就可以牺牲掉个人和局部的利益这个理论来奴役人民的。他们会先描绘一个美妙的未来远景，那个未来无比美好，是人间天堂，我们所有人最大的利益。</p><p class="ql-block">然后再从国民中划分出一小撮人来，把这一小撮人描绘成我们所有苦难的来源，说就是他们阻碍了我们实现那个美好的远景，必须把他们打倒。同时，他们还会说，为了实现那个美好的远景，我们的一些利益需要贡献出来，谁不愿意贡献出来，谁就是刚才的那一小撮人，谁就要被打倒（当然儒家学派要打倒的肯定是像道家和墨家学派的那些异见份子罢了。）</p><p class="ql-block">在杨朱所处的春秋战国也一样，诸侯们都打着“利天下”的旗帜征发民力，聚敛民财。这些民力和民财要不就是满足了诸侯个人骄奢淫逸的欲望，要不就是充当了诸侯争霸天下的炮灰。</p><p class="ql-block">所以，杨朱难能可贵的发出了掷地有声的呐喊，别说想要我的财产和生命，就连我的一根毫毛你们也别想拿去！</p><p class="ql-block">杨朱的这声呐喊穿越两千多年，对于今天的我们仍然有启发意义，结合过去的历史，我们又何尝不曾为了某某主义或某某社会，个人权利可以被肆意的剥夺，我们不断交出了我们的财产、我们的生命、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独立人格，最后我们又得到了怎样的一个结果呢？</p> <p class="ql-block">了解了杨朱“一毛不拔”故事后，如果再有人来跟你说，为了天下要拔你一根毛，你觉得这根毛到底是拔还是不拔？</p><p class="ql-block">文章写到这里，笔者不免心生疑惑，如此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的事情，为什么会从两千多前的战国时代，一直流传至今。</p><p class="ql-block">我曾经听到一位学者的解释，说是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汉代大儒董仲舒。正是因为他向汉武帝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才使得春秋战国时代“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文化盛宴戛然而止。他董仲舒就 是扼杀中华文化的千古罪人。</p><p class="ql-block">说内心话，笔者觉得把这个归罪于董仲舒一个人身上，是有失公允的。毕竟董仲舒只是一个提建议的打工仔。那他汉武帝刘彻还是具体决策实施者，难道他不该承担责任吗？</p><p class="ql-block">我们在职场常常听到说：“老板永远没有错，犯错的都是员工。”</p><p class="ql-block">好像这已经成为了一句职场至理名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