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往事（三十六）

舞动青春

女儿求学抉择

1995年9月，女儿以优异的成绩从小学升入中学。那时，我和丈夫为了改善家庭生活，在矿上正常工作之余，去砖厂打临时工、承包烧锅炉，几乎无暇顾及家务。于是，繁重的家务活、买菜做饭、照顾小儿子的责任就落在女儿肩上，在繁重的生活压力下，她的学习成绩，从全年级前四名一路下滑到104名 。

时光飞逝，转眼间1998年，女儿中学三年学业即将毕业。尽管文化课成绩下滑明显，但她在体育、美术方面展现出天赋。在班主任老师的建议下，女儿报考了淮南体校。可惜尽管她考试成绩通过，却因身高而遗憾落榜。

体校落榜后，她毅然决定报考美术。于5月7日正式考试。考点山西纺校。镇矿中学报考美术的学生，大多由妈妈亲自陪同赴考。

5月6日清晨，镇矿中学的家长们带着孩子们踏上考试的行程，抵达榆次山西纺校时已近中午。校园内外热闹非凡，紧张的氛围扑面而来。我们排队办理登记入住手续入住后，去食堂吃午饭。这才发现，这是一场规模宏大的艺术考试，整个山西省的艺考都在此进行，维持两日考试，参考人数逾万。

次日上午8时，孩子们走进考场，家长们趁机参观校园。优美的校园环境、错落有致的建筑，耳目一新。我们了解到，山西纺校是一所多元化的专业工程院校，纺织工业、室内外装饰设计、美术、摄影等等……

下午，陪考的妈妈们闲来无事。有的相约逛商场，有的选择去做美容。同行的一位双职工妈妈走进美容店，花了400元做了美容；而像我这样的单职工妈妈，则在集市上精心挑选，花200元钱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尽管消费选择大有不同，但回到宿舍后，大家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议论纷纷，满是对孩子考试期待。

第三天上午，考试结束，我们怀揣着希望与喜悦踏上归程。不久后，消息传来，女儿美术考试顺利通过。

1998年6月，女儿中考以398分的文化课成绩，上高中彻底没希望。中专政策变轨，不仅不再减免学费，毕业后不再包分配工作。招生乱象丛生。

一天，我们收到一封太原技工学校的通知书，年学费两千多元，学制两年而且还承诺包分配工作。丈夫急刻前往太原，义井干休所找到杨莲辉医生了解情况后。便匆忙交了学杂费。

可没过几天，我们再次收到山西省二轻工业总会发来通知书，女儿被天津市二轻工业学校录取，造型设计专业。学制四年，年学费三千五百元，那昂贵的学费又令人发愁。丈夫担忧今年供女儿上，明年儿子升学又要花钱，坚持让女儿读技校减轻家庭负担。女儿渴望读中专，却又不敢言说，整天窝在家里，无精打采，连家务也不愿做。

看着女儿整天窝在家里闹情绪，心里总不是滋味。中专学历高，可一旦选择错误，就会影响她的一生。思来想去，我再次前往太原找到杨医生商议：“杨医生，您在太原生活多年，对时代发展了解得多，我女儿收到了中专的录取通知书，实在拿不定主意，想来找您提个建议。”杨医生语重心长地说：“按你们家的情况，读技校更合适。两年下来一万块钱左右，还包分配。你儿子明年也要升学，两个孩子都上艺校，没个十来八万根本不够，到时候交不上学费，肯定得有一个孩子半途辍学。”

“杨医生您说得对，考虑得也很周全。可孩子一心想上艺校，万一选错了，耽误她一辈子怎么办？要不然，还是让孩子上艺校。到时候不行就卖房子、我去卖血都可以，我已经吃够了没文化的苦，砸锅卖铁也得让孩子把书念完！”杨医生见我态度如此坚决，最终点头赞同，还主动带我到太原技术学校，托关系把之前交的学杂费退了回来 。

时光飞逝转眼间，录取通知书只剩下最后三天期限，我回到家里，心急如焚地和丈夫商量：让女儿上中专，他却说：“家里没钱？拿什么供她去上？”我说：“你借钱赌博都能借到，怎么给孩子凑学费就不行了？这次错过了，孩子一辈子可就毁了！”

商量决定后，女儿兴奋地说：“妈妈，中专学历高，读出来就是干部级别管理岗位。就算不包分配，出去打工每月也有八百到一千块工资。可技校毕业后，顶多就是个干苦力的工人，根本分不到好工作。”从那之后，她一扫往日的消沉，整个人精神抖擞，主动承担起家务，变得格外勤快。

可家里仅有一两千块钱，年学费三千五加学杂费，需要五千元，远远不够。为了凑钱，丈夫骑着自行车带着我找老乡借钱。厚着脸皮，东家问西家访，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凑齐了五千元学费。在截止之日当天，我拿着通知书带着女儿来到山西省二轻工业总会，办理手续，交了学费。悬在心里多日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8月30日清晨，我陪同女儿从家出发，坐上镇矿工人村的大巴辗转到太原火车站，换乘直达天津西的火车。一路奔波，抵达天津西站，再转乘公交车到杨柳青区域，天津市二轻工业学校。办好入学手续后，再到食堂吃饭，已是夜幕降临，傍晚六点多钟。

第二天，我陪同女儿在杨柳青四处闲逛，顺便买些日用品。城市街道热闹非凡，充满着异乡的烟火气。我和女儿商量买了些天津特产带回去，送给帮助我们的老乡和朋友，以表谢意。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十八街麻花”。

第三天清晨，我们母女分别时刻，红着眼眶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开。她留在校园开启新的生活，我独自踏上归程。经过一天的车程，直到夜幕降临，才疲惫安心地回到家中。

时隔不久，收到女儿的来信，我怀着激动的喜悦打开。信里写道：“亲爱的爸爸妈妈近来可好？这是我第一次给你们写信：我在学校，班主任、各科老师还有同学们都对我挺好，你们别担心。今天我能坐在教室里读书学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可看到她记录的每日开销，早餐两毛钱，午餐和晚餐各一块钱，连买瓜子、葡萄的花销都仔细记账。字里行间的懂事与节俭，让我感动，却又满是担忧。

我急刻提笔回信：“亲爱的女儿，咱们好不容易争取到读书的机会。你远隔千里之外，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照顾，一定要吃好喝好，别亏待了自己。钱不够，一定要写信告诉妈妈，家里一切都好，你别操心。在学校里要和老师同学好好相处，专心读书，将来做个有用之人……”

随后，给班主任写了一封信：“尊敬的班主任老师你好！女儿王西敏能成为您班上的学生，是她的幸运。她说：到校以来，您对她关怀备至，能坐在学校里读书已十分知足。只是我们家境不好，孩子为了省吃俭用，每天只花两块二毛钱生活费，我实在担心影响她的身体健康。我们无法陪伴她身边照顾，恳请老师费心多关照。您的关爱，对她的成长将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两封信同时寄出后，老师很快找到女儿，将我的牵挂与嘱托一一转达。自那以后，老师对女儿更是关怀备至，每逢双休日，还会把她带回家里聚餐。女儿也常帮着炒菜做饭，师生相处格外融洽。

回首女儿的求学经历，从小学到中学毕业，一路跌宕起伏，有心酸无奈，也有温暖与感动。当初若依从丈夫只顾眼前的思维，或许就改写了女儿的人生轨迹。如今女儿常感慨：“要是没有妈妈当年的坚持，哪有我现在安稳的工作和生活。”是啊，人生的关键抉择，看似微小，却足以改变人的一生。这些镌刻在岁月里的点滴和过往，早已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每每忆起，心中仍是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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