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元鸿小学毕业了，父母暂时松了口气，赶紧把他送到郊区乡下的爷爷奶奶家。</p><p class="ql-block"> 吃完早饭，元鸿就急忙催促着爷爷去了西瓜地。瓜地里一片溜光滚圆的花皮大西瓜，乐得他不知怎么是好。爷爷挑出一个大个的，手指一弹，瓜皮“嘎巴”炸裂”；手一掰，色香俱全。爷孙俩吃过了半个大西瓜，爷爷看看天气，就让他在瓜棚里玩耍，自己去给西瓜浇水。</p><p class="ql-block"> 瓜棚里两头透风，床铺离地一米多，一是为了瞭望瓜地，二是防潮，很凉爽。元鸿拿出手机，无奈田野里信号不好。他扔掉手机，趴在床铺上四下张望。</p><p class="ql-block"> 元鸿望着远处黄的绿的庄稼，说不出它们的名称，只认得远处高大的绿色树，和很远处看不清楚的山；看累了，翻个身，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p><p class="ql-block"> 他觉得无聊，翻个跟头往瓜棚后边看，棚下不远处是一条路，一条小溪从路上流过，水面不宽，清澈潺潺，一块不宽的石板横架水面，充当过河的便桥。</p><p class="ql-block"> 桥上偶尔有人路过，蹲下身，洗洗手，掬水洗脸，匆匆过。</p><p class="ql-block"> 元鸿记着奶奶的话，远怕水，近怕鬼。虽说他淘气，生命安全他还是不会忘记的。他想看看河水是从哪里来的，站起来，坐下，折腾半天也看不到河流的尽头，很扫兴……</p><p class="ql-block"> 忽然他看见河流对面一个人，拿着棍子，踟蹰走来。他马上断定，这是个盲人。元鸿就这样趴着看着，盲人每走一步，都靠手里的盲杖引导。盲人越是离水流近，他手里的盲杖越是左右来回踅摸，前进的步幅越小。</p><p class="ql-block"> 元鸿猜到盲人听见了潺潺的水声，但他没有停下盲杖搜寻频率。元鸿趴在瓜棚里一动不敢动，眼睛也不敢眨，生怕自己一闭眼，盲人失脚跌入河中……</p><p class="ql-block"> 他瞪着的眼睛实在不好受了，就用手倒换着先揉揉左眼，再揉右眼，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盲人的盲杖；那根盲杖每次杵击一下河边的沙土，他就紧张一下子……那根盲杖似乎是在他的意念指引下，慢慢靠近石板桥……</p><p class="ql-block"> 突然，盲杖又在石板的两边搜索来回搜索起来，盲人并不前进一步。元鸿一紧张，一泡尿撒进裤裆。他不敢去脱裤子，两只眼睛死盯着那根盲杖，他多么希望此时有人路过，牵着盲人一起过河。</p><p class="ql-block"> 盲杖在石板的两侧，来回搜寻了好几遍后，两只脚立定，不再来回左右走动了。</p><p class="ql-block"> 元鸿使劲捉摸着，盲人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依他的视角角度，盲人若先迈右脚安全把握不大，弄不好会落水。水虽然不深，但对盲人来说是很危险的，先迈左脚正好对着石板中间，安全系数高。</p><p class="ql-block"> 盲人却抬起左脚……</p><p class="ql-block"> 元鸿突然惊叫一声:“往右一点！”</p><p class="ql-block"> 这一声喊叫，惊得盲人抬起的脚不敢放下，盲杖差点脱手。</p><p class="ql-block"> 元鸿接着大喊:“往右往右，往右半步直着走！”</p><p class="ql-block"> 盲人的盲杖杵向右边的水里，并不迈步，盲杖又往左搜寻着石板……</p><p class="ql-block"> 元鸿扯着嗓子喊:“老头，让你往右你往左，你不知道哪儿是左哪儿右吗？急死人了……”</p><p class="ql-block">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哎！别急，往左边半步，直着走上桥！”</p><p class="ql-block"> 元鸿回过头，看见爷爷站在瓜棚边上，大声喊话。</p><p class="ql-block"> 元鸿看着盲人，左脚往右边挪移了半步，然后迈步走上石板桥。</p><p class="ql-block"> 元鸿看看爷爷说，这盲人不分左右！</p><p class="ql-block"> 爷爷看着盲人过了河，又看看元鸿，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与他面对面而立，伸出左手，也让元鸿伸出左手，问:“你我的手是一个方向吗？”</p><p class="ql-block"> 元鸿懵懂状，不说话。</p><p class="ql-block"> 爷爷又说:“你跟盲人爷爷位置方向不一致，左右自然相反。傻孙子！”</p><p class="ql-block"> 说完，爷爷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说:去，赶紧脱裤子，洗洗去！”</p><p class="ql-block"> 三五米石板桥，盲人走了十五步。元鸿这次没数错。</p> <p class="ql-block">瓜棚</p> <p class="ql-block">小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