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发小老家厅堂的房梁上,不知何时筑起了一座小小的鸟巢。 正正好在一根椽子之上,仿佛天生就该在那里似的。</p><p class="ql-block"> 发小告诉我们,那是一对燕子,今年春天刚来。它们衔泥啄草,忙忙碌碌,终于在这方寸之地安了家。如今,巢里有了几枚温热的蛋,雌鸟便日日伏在上面,用柔软的羽毛焐着,像守着一场即将破壳的梦。 雄鸟极其爱护它的妻子。它有时站在巢边,偏着头,黑亮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鸟巢;有时又轻轻凑近,低低地鸣叫几声,仿佛在问:"可还安好?"雌鸟便回以轻柔的啁啾,像在说:"一切都好。"</p><p class="ql-block"> 那对鸟儿,黑灰色的羽毛,不甚起眼,却如此恩爱。我每每抬头望它们,它们也低头瞅我,彼此都不惧怕,也不亲近,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p><p class="ql-block"> 雄鸟更多的时间去守在鸟巢的左边的电线上,时而跳跃,时而静立,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总盯着大门方向。我想,它大约是在防备别人的侵袭罢。这鸟儿倒也聪明,知道选择人家厅堂筑巢,既避风雨,又少天敌,比那野地树梢安全多了。 </p><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暑气渐消,我们坐在院子里喝茶。忽见雄鸟从门外飞入,绕着房梁盘旋,翅膀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不一会儿,雌鸟也从巢中探出身来,两抹轻盈的影子便在厅堂上空交错飞舞,忽高忽低,像被同一阵风托起的落叶,又像在合奏一支只有它们才懂的歌。 </p><p class="ql-block"> "它们在跳舞呢。"我脱口而出。 </p><p class="ql-block"> 是啊,或许这便是它们的欢欣——新生命即将到来,而它们的世界如此简单,只需一个安稳的巢,几枚圆润的蛋,以及彼此相伴的身影。 </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它们,忽觉这世间最动人的事,莫过于此——没有猜疑,没有算计,只是纯粹地守着一个小小的家,等待春天的承诺破壳而出。 </p><p class="ql-block"> 夜风微凉,燕子归巢。而我们仍坐在院子里,茶已凉了,话却未尽。抬头再看时,梁上已是一片静谧,只有月光悄悄漫过屋檐,温柔地覆在那座小小的巢上。 </p><p class="ql-block"> 明日,或许雏鸟就会啄开蛋壳,发出第一声细弱的啼叫。而它们的父母,仍会如常地飞进飞出,衔来食物,遮风挡雨,日复一日,直到雏鸟羽翼丰满,飞向更远的天空。 </p><p class="ql-block"> 生命如此,循环往复,而爱意常在。</p><p class="ql-block"> ——翠竹听雨 于2025.6.1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