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湖的秋信

明眸善睐

摄影：左恭田

出镜：明眸善睐

拍摄于乌兰布统公主湖

风掠过乌兰布统草原时，先在公主湖的额头上点了点金。白桦林的叶子便开始簌簌往下掉，像谁把碎金子揉进了湖水里，波纹荡开时，满湖都是晃悠悠的阳光。

湖边的草甸早换了毛呢外套，浅黄掺着赭褐，踩上去沙沙响。几匹散养的马低着头啃草，尾巴偶尔扫过空气，惊飞了停在蒲公英绒毛上的蜻蜓。我蹲下来捡一片带锯齿的桦树叶，叶脉里凝着琥珀色的光，像谁把整个秋天的晨昏都压在了这片叶子里。

湖水蓝得有点不真实，像块被磨了千百遍的宝石。云絮低低地浮在水面上，伸手似乎就能捞起一捧碎云。对岸的山坳里，枫树林正烧着红霞，从山脚一直漫到山顶，偶尔有枝桠探进湖面，把倒影染成半片火焰。有只水鸟突然掠过水面，惊碎了满湖的色彩，波纹一圈圈荡开，又慢慢把碎了的霞光拼回去。

黄昏来得格外温柔。牧民的炊烟从远处帐篷升起，斜斜地飘进金红色的夕阳里。羊群像撒在草原上的棉花团，正顺着草坡往回走，铃铛声被风揉碎了，散在空气里。我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暮色一点点给湖面镀上银边，远处的山影渐渐沉进水里，只留下几棵白桦的剪影，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有人说公主湖是公主的眼泪化成的，可我总觉得，这湖里盛的是整个秋天的魂。当最后一缕夕阳把湖水染成蜜糖色，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轻轻拂过发梢时，好像能听见湖底传来细碎的私语，那是秋叶落在水面的声音，是时光漫过草原的声音，也是一个关于等待与守望的古老故事，在秋风里慢慢舒展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