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母校

东方

说明：此系本人独行探访母校华东师范大学（2008年）后次年所写回忆母校新浪博文，并附2021年12月回忆录版同名文章） 图为文史楼重逢母校作者：东方（注：本人新浪博客第一篇博文，发布于2009-04-18 18:53）一个寒冷而晴朗的早晨，我重回阔别的母校。再次踏进她门槛的这一刻，我禁不住在心中默念：“轻轻地我来了，正如我轻轻地离去。”“无限的离情充满心怀，……回忆当年离乡背井，深夜里梦回旧家园……还记得那阳光遍地，也记得寒风又苦雨……”这首悠远柔和、幽深宁静，怀念母校、倾诉离情的动人歌曲，丽音如昨，重又在我耳畔萦回。 母校，是否承载着我太多铭刻于心的情愫？想到她，便想到含辛茹苦的父母？想到她，便想到诲人不倦的师长？想到她，便想到和谐相处的同窗？想到她，便想到和风孕育的青春之梦？想到她，便想到诗画交融的美丽校园？…… 图为入学档案照一法国梧桐及其悬铃夏天，母校遍植法国梧桐的林荫道，绿叶成蓬，浓荫蔽日。而到了秋冬，路旁那一棵棵、一排排不算高大、但身躯壮实的梧桐树，便不再有繁茂的枝叶和醉人的绿色：落叶不断飘零，枝丫日渐光秃，只有那类似枫树所结果实的串串黑色悬铃，在枝头随风摇曳，带来秋风与冬雪的萧瑟与寒凉。正因如此，这种树也称悬铃木，是这个城市，也是这所高校最常见、最普通的绿化树、遮荫树。本以为，与之重逢的这个冬季，我能再次目睹悬铃的风中舞蹈，又能聆听她们的美妙吟唱；但是，我错了。她们像是被人工修剪过，竟未见到树梢那富有诗意、给我印象深刻的悬铃，而无缘再领略那番略带哀伤与忧愁的景象。或许，就连母校的树也知我？人在天涯，岁月沧桑，她要我不应再沉湎于秋冬的萧疏景象，而要学会如何更好地面对人生的苦乐与悲欢，从而变得更加豁达与坦然？ 图为毕业集体照二文史楼与草坪 文史楼，这是一座欧式白色三层平顶建筑，正门有四根巨大的圆柱，古朴、端庄，散发着书卷与文化气息。 我的大学四年，便在她壮实的躯体与充满人文精神的怀抱中度过。上学那年，秋天，我首先看到了她窗外的红花绿叶与婆娑树影；到了冬天，又看到了室外一如家乡漫天飞舞、扬扬洒洒的鹅毛大雪。那个冬季，似乎特别寒冷，在教室里坐着，整个人都有些瑟缩，腿脚冷得麻木发痛。这也让我进一步真正理解了什么是“寒窗苦读”。时光如水，四年弹指而过。毕业那年夏天，我们与老师在楼前草坪合影留念。虽然在那个年代只能拍一张黑白照片，但构图却绝美而经典：在壮美洁白的文史楼前，在平整如茵的草地上，在枝青叶翠的树木间，定格着离别在即的学子们青春靓丽的身影、灿烂无忧的笑容，而成为彼此永难忘怀的美好记忆。很多同学和我一样，至今好好珍藏着这张毕业照。现在，文史楼作为这所高校前身之一的大夏大学旧址，已入选普陀区第一批“登记不可移动文物”，在百度和谷歌中也能搜索到，并据说已收入谷歌地图。久别的今天，再睹文史楼的容颜，依然觉得熟悉而亲切，令我快乐而激动。楼前那方宽阔草坪，当年春夏时节，每当夜晚清风吹拂时，我常抽空和同学躺卧在青青草地上小憇，一同仰望湛蓝、深邃的夜空，看星星怎样如眸相眨，听星星如何启唇私语，一同憧憬美好的未来与梦想。彼情彼景，历历在目，犹如梦中。碧草、星空今何在？草儿几度碧绿又几度枯黄。久违的草地，因入冬而变枯萎；那星光，是否依旧灿烂，并在同一个蓝天下闪烁？回首往昔，难免有些凄清与惆怅，但我知道：来年春夏，这里一定又是青草绿如茵；入夜，浩繁的星星们，仍会穿越万古时空，放射她们美丽迷人的光辉。 图为回忆录封面三　银杏林文史楼右前方，草地之外，隔一条南北向林荫道，有一座由活化石银杏、女贞树和兰草等组成的小树林。这也是我当年读书、徜徉的好去处。在我的记忆中，其中几棵银杏很有些年头，但心里只有她们夏天老树新枝、叶碧如洗的样子，对其入冬后的模样，则没什么铭记于心的印象。这次旧地重游，我发现她们更显虬龙老态，只剩几片未飘落尽净的黄叶，岌岌可危地挂在枝头，仿佛只要一阵轻风吹过，便会随时坠落。看到这种情景，我心凄然，担心其已故去。我先后遇到两位在老树附近晨练的老者，虽不认识，都尊称他们为“老师”，打听这树是否活着。他们有些诧异而又异口同声地说：“活的，有130多年历史了。”对于树龄的确切数据，我倒是今天才得知。细看之下，我才发现：老银杏的树枝上竟还隐秘地挂着些白色果实，这让我相信两位老人所说的话，心情也就好些了。几度春秋冬夏，银杏由碧而黄，由黄而枯，又逢春而生，周而复始。世间生命，总在轮回不息，但人生已逝去的青春年华，却不可能像老树逢春那样重新回还。 图为回忆录封二四　荷花池银杏林往南，隔一条东西向林荫大道不远，便到了当年田园诗般情趣盎然的荷花池。今天，出乎我的意料，她已名不副实：不知是进入严冬、荷花枯萎之后，母校怕有碍观瞻而派人清理了，还是本来就不再种植荷花了。总之，我看到的只是一汪空池。想当年，一池春水，小荷才露尖尖角，却迅速茁壮成长，不久便碧叶满池。露珠、水珠或雨滴在荷叶间滚动、跌落，如银溅玉，泛出美丽光泽。青荷亭亭玉立，高低错落，风吹鱼游莲动，绿叶红花互为映衬，而后莲蓬朵朵，果实诱人。岸边，假山交错，垂柳依依；同样是活化石的水杉随风轻摇；林间鲜嫩碧草因和风爱抚而柔柔地起伏荡漾；丁香花、紫薇花，也在吐露着缕缕芬芳；棠棣之花，则炫耀着充满诗意的金黄……她们，都在充分享受着情意绵绵的幸福时光。这一切的美和意境，始终难以用确切的语言加以描摹。那时，我常在荷池边散步、背诵诗词，或痴痴地坐在伸到水面、荷叶间的假山石条上，出神地望着满池玉立的风荷，想起朱自清的“荷塘”，想起淘渊明的“世外桃源”，想起千里之外山清水秀的故园……而如今，不再有往日的美景，没有了荷花、丁香、紫薇与棠棣……面对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清浅水塘，失落与惆怅袭上心头。只有垂柳，尚未落尽“绿”这一生命的原色，如故人般伫立岸边，欢迎久别游子的回归，给我些许安慰。是谁？为什么？破坏了这里原有的美好景色？也许，没有谁、也不为什么，唯有时光的铁笔和无情的岁月，要给她这样一个结局。我心怀怅惘，悄然离去。荷花池如诗如画的美和柔情，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和心灵深处。 图为回忆录封底五　丽娃河、丽虹桥与垂柳最初，我是从学长回乡所带笔直、清澈，杨柳依依的丽娃河和线条优美的丽虹桥明信片而喜欢上母校的。离开荷花池，一直往西，便又见丽娃河、丽虹桥的倩影与身姿。 过桥后，我漫步在柳树和水杉交汇的河边小径，登上河之尽头“夏雨鸣蝉”的假山与小岛，在两岸走了个来回。这一带，也是读书、漫步的好地方，至今也仍是学子们谈情说爱的伊甸园。此时冬日清晨的阳光已透过晴空，正在变得亮丽而有些许暖意。丽娃河畔，那沐浴朝阳、涂抹金色的垂柳，一如梦中丽人，将姣美艳影倒映在碧波之上，在我心间微微荡漾，抚慰我寒意相侵的身躯，送给我别样温情。 图为书脊文字六　再次离别赐予我知识和力量，似我精神家园、令我魂牵梦绕的母校，今天你我短暂重逢，又将是你我新的、长久离别的开始。我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时，才能再入你的怀抱、再入你的梦中！ 回忆录版权页 回忆录目录：本人文章在第315页。 回忆录内页：本人文章照片。 回忆录基本页面拼图 附：重逢母校【《我们的八十年代（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校友回忆录）》2021版，正文红色高亮字为在原博客基础上修改、添加，以资比较】作者：东方一个寒冷而晴朗的早晨，我重回阔别的母校。再次踏进她门槛的这一刻，我禁不住在心中默念：“轻轻地我来了，正如我轻轻地离去。”“无限的离情充满心怀，……回忆当年离乡背井，深夜里梦回旧家园……还记得那阳光遍地，也记得寒风又苦雨……”这首悠远柔和、幽深宁静，怀念母校、倾诉离情的动人歌曲，丽音如昨，重又在我耳畔萦回。母校，是否承载着我太多铭刻于心的情愫？想到她，便想到含辛茹苦的父母？想到她，便想到诲人不倦的师长？想到她，便想到和谐相处的同窗？想到她，便想到和风孕育的青春之梦？想到她，便想到诗画交融的美丽校园？……一　法国梧桐及其悬铃夏天，母校遍植法国梧桐的林荫道，绿叶成蓬，浓荫蔽日。而到了秋冬，路旁那一棵棵、一排排不算高大、但身躯壮实的梧桐树，便不再有繁茂的枝叶和醉人的绿色：落叶不断飘零，枝丫日渐光秃，只有那类似枫树所结果实的串串黑色悬铃，在枝头随风摇曳，带来秋风与冬雪的萧瑟与寒凉。正因如此，这种树也称悬铃木，是这个城市，也是这所高校最常见、最普通的绿化树、遮荫树。本以为，与之重逢的这个冬季，我能再次目睹悬铃的风中舞蹈，又能聆听她们的美妙吟唱；但是，我错了。她们像是被人工修剪过，竟未见到树梢那富有诗意、给我印象深刻的悬铃，而无缘再领略那番略带哀伤与忧愁的景象。或许，就连母校的树也知我？人在天涯，岁月沧桑，她要我不应再沉湎于秋冬的萧疏景象，而要学会如何更好地面对人生的苦乐与悲欢，从而变得更加豁达与坦然？二　文史楼与草坪文史楼，这是一座欧式白色三层平顶建筑，正门有四根巨大的圆柱，古朴、端庄，散发着书卷与文化气息。我的大学四年，便在她壮实的躯体与充满人文精神的怀抱中度过。上学那年，秋天，我首先看到了她窗外的红花绿叶与婆娑树影；到了冬天，又看到了室外一如家乡漫天飞舞、扬扬洒洒的鹅毛大雪。那个冬季，似乎特别寒冷，在教室里坐着，整个人都有些瑟缩，腿脚冷得麻木发痛。这也让我进一步真正理解了什么是“寒窗苦读”。时光如水，四年弹指而过。毕业那年夏天，我们与老师在楼前草坪合影留念。虽然在那个年代只能拍一张黑白照片，但构图却绝美而经典：在壮美洁白的文史楼前，在平整如茵的草地上，在枝青叶翠的树木间，定格了离别在即的学子们青春靓丽的身影、灿烂无忧的笑容，而成为彼此永难忘怀的美好记忆。很多同学和我一样，至今好好珍藏着这张毕业照。现在，文史楼作为这所高校前身之一的大夏大学旧址，已入选普陀区第一批“登记不可移动文物”，在百度和谷歌中也能搜索到，并据说已收入谷歌地图。久别的今天，再睹文史楼的容颜，依然觉得熟悉而亲切，令我快乐而激动。楼前那方宽阔草坪，当年春夏时节，每当夜晚清风吹拂时，我常抽空和同学躺卧在青青草地上小憇，一同仰望湛蓝、深邃的夜空，看星星怎样如眸相眨，听星星如何启唇私语，一同憧憬美好的未来与梦想。此情此景，历历在目，犹如梦中。碧草、星空今何在？草儿几度碧绿又几度枯黄。久违的草地，因入冬而变枯萎；那星光，是否依旧灿烂，并在同一个蓝天下闪烁？回首往昔，难免有些凄清与惆怅，但我知道：来年春夏，这里一定又是青草绿如茵；入夜，浩繁的星星们，仍会穿越万古时空，放射她们美丽迷人的光辉。只是，在上海日益繁华、高度都市化的今天，不知还能否在老校园中再看到璀璨夺目的满天星光。三　银杏林文史楼右前方，草地之外，隔一条南北向林荫道，有一座由活化石银杏、女贞树和兰草等组成的小树林。这也是我当年读书、徜徉的好去处。在我的记忆中，其中几棵银杏很有些年头，但心里只有她们夏天老树新枝、叶碧如洗的样子，对其入冬后的模样，则没什么铭记于心的印象。这次旧地重游，我发现她们更显虬龙老态，只剩几片未飘落尽净的黄叶，岌岌可危地挂在枝头，仿佛只要一阵轻风吹过，便会随时坠落。看到这种情景，我心凄然，担心其已故去。我先后遇到两位在老树附近晨练的老者，虽不认识，都尊称他们为“老师”，打听这树是否活着。他们有些诧异而又异口同声地说：“活的，有130多年历史了。”对于树龄的确切数据，我倒是今天才得知。细看之下，我才发现：老银杏的树枝上竟还隐秘地挂着些白色果实，这让我相信两位老人所说的话，心情也就好些了。几度春秋冬夏，银杏由碧而黄，由黄而枯，又逢春而生，周而复始。世间的一切生命，总是轮回不息，但人生已逝去的青春年华，却不可能像老树逢春那样重新回还。四　荷花池银杏林往南，隔一条东西向林荫大道不远，便到了当年田园诗般情趣盎然的荷花池。今天，出乎我的意料，她已名不副实：不知是进入严冬、荷花枯萎之后，母校怕有碍观瞻而派人清理了，还是本来就不再种植荷花了。总之，我看到的只是一汪空池（或许，秋冬季节本就如此；或者，现在又已种上荷花，亦未可知）。想当年，一池春水，小荷才露尖尖角，却迅速茁壮成长，不久便碧叶满池。露珠、水珠或雨滴在荷叶间滚动、跌落，如银溅玉，泛出美丽光泽。青荷亭亭玉立，高低错落，风吹鱼游莲动，绿叶红花互为映衬，而后莲蓬朵朵，果实诱人。岸边，假山交错，垂柳依依；同样是活化石的水杉随风轻摇；林间鲜嫩碧草因和风爱抚而柔柔地起伏荡漾；丁香花、紫薇花，也在吐露着缕缕芬芳；棠棣之花，则炫耀着充满诗意的金黄……她们，都在充分享受着情意绵绵的幸福时光。这一切的美和意境，始终难以用确切的语言加以描摹。那时，我常在荷池边散步、背诵诗词，或痴痴地坐在伸到水面、荷叶间的假山石条上，出神地望着满池玉立的风荷，想起朱自清的“荷塘”，想起淘渊明的“世外桃源”，想起千里之外山清水秀的故园……而如今，不再有往日的美景，没有了荷花、丁香、紫薇与棠棣……面对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清浅水塘，失落与惆怅袭上心头。只有垂柳，尚未落尽“绿”这一生命的原色，如故人般伫立岸边，欢迎久别游子的回归，给我些许安慰。是谁？为什么？破坏了这里原有的美好景色？也许，没有谁、也不为什么，唯有时光的铁笔和无情的岁月，要给她这样一个结局。我心怀怅惘，悄然离去。荷花池如诗如画的美和柔情，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和心灵深处。我想，其实无需惊讶任何变化，也不必责怪任何人与事。美和爱一样，曾经有过和真实地拥有过，就已足够。就算此景若梦成追忆，回忆也定然更加深情无限与刻骨铭心。不是吗？五　丽娃河、丽虹桥与垂柳最初，我是从学长回乡所带笔直、清澈，杨柳依依的丽娃河和线条优美的丽虹桥明信片而喜欢上母校的。离开荷花池，一直往西，便又见丽娃河、丽虹桥的倩影与身姿。过桥后，我漫步在柳树和水杉交汇的河边小径，登上河之尽头“夏雨鸣蝉”的假山与小岛，在两岸走了个来回。这一带，也是读书、漫步的好地方，至今也仍是学子们谈情说爱的伊甸园。此时冬日清晨的阳光已透过晴空，正在变得亮丽而有些许暖意。丽娃河畔，那沐浴朝阳、涂抹金色的垂柳，一如梦中丽人，将姣美艳影倒映在碧波之上，在我心间微微荡漾，抚慰我寒意相侵的身躯，送给我别样温情。六　再次离别赐予我知识和力量，似我精神家园、令我魂牵梦绕的母校，今天你我短暂重逢，又将是你我新的、长久离别的开始。我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时，才能再入你的怀抱、再入你的梦中，再次与你重逢（注：行笔或每读至此，我便不禁双眼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