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罗 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记于2017年6月10日)</span></p> <p class="ql-block">高考结束，余温尚存。适逢中国恢复高考40年，有关考试的话题围观者众。毋庸置疑，考试与人的命运密切相关，40年前，我也曾参加过决定命运的考试，随着这几天高考话题的牵引，不由自主回忆起了两次失败的考试经历。</p><p class="ql-block">我们这一代人，贴有明显的时代标签：出生在困难时期，成长在动乱时期……记忆中，小学阶段接受课堂教育的场景回想不起几个，读的课本好像就只有“红宝书”，倒是时常伙同一帮面黄肌瘦的“熊孩子”在小巷里捉迷藏，或在山坡上用竹竿木棍和土块打仗（打得激烈时就成了打架，石头瓦块一起飞来，躲不及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或在月光下钻过农家带刺的篱笆，猴子般爬上李子树偷摘果实的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大人们忙着大字报、大辩论、大游行、大批判（父亲在当地算是文化人，写大字报是主笔，搞大辩论是主辩，常常把对手斗得败下阵来），今天揪出这个明天打倒那个，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大哥哥大姐姐们也忙着破“四旧”，跳“忠”字舞，背语录，大串联走长征路，去到北京得到亲切接见，然后响应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学生运动会入场式 佚名摄</span></p> <p class="ql-block">进入七十年代，学校要求“复课闹革命”，我们还轮不到“上山下乡”，就稀里糊涂上了初中，有了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英语之类的教材，算是接受了正规教育。我就读的中学虽然在一个区里，比现在的一个镇域面积大一倍，是本县的第二中学，当时的师资力量雄厚，现在看来可谓“空前绝后”：有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武汉大学、四川大学等全国著名院校毕业的高材生，他们大多多才多艺，这让当时的山区孩子感到新奇。老实说，我生性愚钝而且贪玩，爱好杂乱而又浅尝辄止，初中一年级时学习成绩平平，也许是后来有了学习兴趣，初二才开始直线上升，临近毕业时成了全级第一名，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学霸”。不少老师都很欣赏，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两年后是报考北大、清华的“料子”，而且20岁就会大学毕业（当时我14岁，学制初中、高中各两年，大学四年）。赞誉声中，年少轻狂，可能在有意无意中，流露出踌躇满志、趾高气扬的神情。一次某老师课堂教学的一点小失误，下课后被我在黑板上用粉笔校正指出，让同学们恍然大悟——这的确有辱“师道尊严”！于是就捅了蚂蜂窝，被冠之以“傲慢”的罪名。加之父亲在“运动”中树敌过多，有的已主导了当地政局。这也为我的失学埋下了伏笔。1972年7月，我参加全县中考获得第一名，但一直没有接到任何升学的通知。</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 ▲ 霜染叶红 罗逸 摄</span></p> <p class="ql-block">时光荏苒，斗转星移。1977年的下半年，全国开始“拨乱反正”，11月发出通知恢复高考，时间定在12月。这给在外打工感到前途渺茫的我带来了一线希望，踌躇几天后毅然辞工回家，准备复习应考。失学五年后，以前的教材早已灰飞烟灭，好在家住公社学校，认识几个教初中的老师，借了他们过期不用的课本来开始复习，正像一首歌唱的那样——“从头再来”。</p><p class="ql-block">说是复习，其实应该算是重新学习，先前所学的那点知识荡然无存，头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说来很不好意思：开始复习时连带分数加减法都做不成，红着脸找数学老师请教，才渐渐开始入门，一个月后，考试大纲的内容就掌握了七八成，部分教材已经涉及到高中课程。当年高考、中考安排在同一时段，没有对报考人员的学历作严格要求，也就是说，你是小学毕业生也可以报考大学。我虽然没能读上高中，但也想冲击一下高等学府。还剩三天报名时间结束，母亲见我还没报名，就替我在公社学校的报名点报上中专。母亲的良苦用心我能够理解，那些年家庭屡遭变故，我失学后不久，父亲身陷囹圄，后来又在狱中病故。那时候家庭的政治背景对子女的升学就业影响极大，不是“根正苗红”的青少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于是，我无言依从母亲的意愿考了中专，自作主张填了一所冷门学校的志愿。</p><p class="ql-block">人们常说：历史会出现惊人的相似！中考分数出来后，我的成绩又是全县第一。怀着兴奋而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录取，其结果又是“泥牛入海无消息”。有人替我分析：填报志愿高了。但后来有正直的招生办人员透露，那学校只在本县招生一名，名额已被有特殊关系的人占据，而这人的考试成绩比我少了整整100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76, 79, 187);"> ▲ 玉树琼枝 罗逸 AI</span></p> <p class="ql-block">时日漫漫，磕磕绊绊走过了这四十年。还好，赶上末班车，也勉强混得了高等学历，还混进了当地所谓专家队伍。回溯往事，这样决定命运的考试经历，后生们有谁会相信？他们一定认为这是虚构或者杜撰的事情。幸得还有我的不少同龄人证实：的确就是荒唐年代发生的真实事情！</p><p class="ql-block">俱往矣，不必去沉溺往事，不必去怨天尤人，那早已结痂的伤疤也不必去多次触及。痛定思痛，只是说：动荡的年代总会碾压出一批牺牲品。今日提及，是为了留下一点文字记录，让后人知晓，这样的悲剧不应该也决不可能重演！活在当下，过好我们的每一天，每一刻。珍惜生活，珍惜自己！</p><p class="ql-block">——临了，顺致我们早已逝去的灰暗苦涩的青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作者系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摄影家协会会员）</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