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泉难到，一灯难接

张祖国

文 / 编：张祖国 美篇号：70352623 图片：老照片

九泉难到，一灯难接

—一 一曲生死爱歌的深情吟唱

诗友熊平先生之母，于乙巳端午期间病逝，享年86岁。哀悼之中，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已逝三年多，更增悲痛，于是草就如下之文，聊以寄托哀思。

金缕曲 • 哀悼慈母

张祖国

我亦娘亲别。泪长流、九泉难到，一灯难接。今趁端阳关津度，聊送扁舟一叶。献贡品、谁言虚设。几缕青烟随桨寄，拭啼痕、莫让双眸歇。望缥缈，听凄切。
百般都付无常帖。借方便、祛除荆棘，荡开藤葛。平步天堂轮回转，再续儿孙情结。料老酒、依然醉月。相遇相怀时刻盼，待来生、奉母从头越。人有死，爱无绝。

以上粗浅文字，得到诗友、美友、朋友的点赞。惭愧之余，剖析如下：

倚声此调，初衷有四：试图以真挚的笔触寄托哀思；试图既有生死相隔的痛彻心扉，亦有对逝者安息的祈愿与爱意永恒的信念；试图情感层层递进，意象凝练苍凉，于悲痛中见超脱；试图体现对生命轮回的哲思。

一、情感脉络：从悲恸到超脱的生命叙事
1. 生死阻隔的锥心之痛
起句“我亦娘亲别”以共情破题，直言丧亲之痛的普世性。“泪长流、九泉难到，一灯难接”用“九泉”“一灯”等意象，漫写阴阳相隔的无奈——泪水长流却难抵黄泉，一盏心灯亦无法照亮幽冥之路。“今趁端阳关津度，聊送扁舟一叶”借端午民俗，以“扁舟”为载体寄托哀思，“聊送”二字含无奈自慰之意，愈显悲凉。

2. 祭品青烟中的执念与释怀
“献贡品、谁言虚设”以反问强调正视哀思的意义，祭品非“虚设”，而是生者情感的实体化。“几缕青烟随桨寄，拭啼痕、莫让双眸歇”中，青烟随舟摇曳，似是亡魂的回应；“拭啼痕”与“莫让双眸歇”虽自相矛盾，但试图写尽生者既想止泪节哀，又难忍悲痛的挣扎。“望缥缈，听凄切”以景语收束上阕，将视线投向虚无，耳畔似闻凄切之声，余哀不绝。

3. 对逝者安息的祈愿与爱的超越
下阕“百般都付无常帖”陡然转向豁达，“无常”虽指生命规律，却含“放下执念”之意。“借方便、祛除荆棘，荡开藤葛”以俗语祈愿逝者一路顺遂，“平步天堂轮回转，再续儿孙情结”则以轮回观慰藉生者——今生缘尽，来世再续，情感因而获得延续的希望。“料老酒、依然醉月”想象逝者在天堂的自在，以“醉月”的浪漫，消解死亡的沉重。结句“人有死，爱无绝”直抒胸臆，以哲思升华全词，点明人生易逝而爱永恒的主题。

二、意象运用：传统与现代的哀婉交响
1. 幽冥意象的苍凉感
“九泉”“扁舟”“青烟”等传统意象构建出幽冥世界的模糊轮廓，“一灯难接”化用“一灯能破千年暗”，反用其意，写光明难抵幽冥，倍增生死相隔的苍凉感。

2. 民俗意象的情感锚点
龙舟竞渡既是端午民俗符号，亦暗合“关津度”的渡亡之意，使个体的悲痛与集体记忆相联结。“贡品”“老酒”等日常物象，则将抽象的哀思转化为可触可感的仪式，体现民族传统丧俗中“事死如事生”的观念。

3. 自然意象的象征意味
“缥缈”、“凄切”以虚写烘托氛围，“桨”“月”等意象则赋予情感流动感。“荡开藤葛”“平步天堂”用自然意象隐喻灵魂的超脱，使抽象的生死观具象化。

三、艺术特色：沉郁顿挫中的哲思之光
1. 抒情结构的张弛有度
上阕以“泪长流”“拭啼痕”等细节实写悲痛，下阕以“轮回转”“从头越”等想象虚写希望，一实一虚，一抑一扬，情感如潮水般起伏。“百般都付无常帖”作为情感转折点，既收束上片的哀痛，又开启对生命本质的思考，使词作免于沉溺悲伤旧套，而使其具超拔之气。

2. 语言的雅俗融合
“关津度”、“藤葛”等词具文言雅韵，“聊送扁舟一叶”“待来生、奉母从头越”则近白话，雅俗交织既符合悼亡词的庄重性，又倍增亲切感。“爱无绝”三字斩截有力，以现代语言直陈主题，与传统词境形成古今对话。

3. 生死观的现代性重新架构
传统悼亡词多侧重褒扬生平功绩或来世往生，此词则别开生面，以“再续儿孙情结”“奉母从头越”强调情感的延续性，将“爱”作为超越生死的永恒命题，赋予古老词牌以现代人文精神。

四、感悟小结：一曲生死爱歌的深情吟唱
此词试图以直面死亡却不沉溺于绝望的情感，来打动人心，既承认“人有死”的必然，又坚信“爱无绝”的永恒。词以龙舟渡亡、青烟寄思等传统意象为舟筏，载着生者的不舍与祝福，在生死之河上划出一道温暖的光痕。全词语言沉郁而意境超脱，既具古典词的含蓄之美，又含现代生命哲理的思辨之光，试图打造悼亡深情之作，实则可能贻笑大方。

以上粗浅文字，貌似世事尚未洞明，人情还须练达。记于斯，免忘却。收拾悲伤，放逐词笔，期彭祖寿，或有奇章亦未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