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何处【七】

参天则

队伍一路前行，进入了山东苍山县境。路上，大家的话题转到了兰陵的古今人物和历史贡献上。元安平率先打开话匣子：“你们知道吗，苍山县古名兰陵，是为了纪念抗战时期共产党发动的‘苍山暴动’而易名的，这片土地可是有着深厚的红色记忆呢。”

方思田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这我知道。兰陵可了不得，它是楚大夫屈原命名的，称得上物华天宝，人文荟萃。夏周时期的缯国在兰陵，是东方最早的丝绸发祥地。春秋鲁国名相季文子，清廉执政，赢得美名，他设兰陵为次室。战国大思想家、教育家荀子还曾两任兰陵令呢。他提出的性恶论和礼法治国的主张，和孟子的性善论针锋相对，影响可深远啦。他的《劝学》篇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终日而思不如须臾之所学’这些观点，到现在都还很有启示呢。”

于兰也不甘示弱，笑着说：“方思田说的没错，兰陵确实是中国古代文化高地。传说造字的苍颉、写《左传》的左丘明，还有‘凿壁偷光’的经学家匡衡，博学多才的萧望之，杰出诗人鲍照等都出自兰陵，这里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李白《客中行》里有‘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经大诗人这么一宣，兰陵美酒天下闻名！不知道现在兰陵酒怎么样了？”孙刚突然眼睛放光，提问道。

丁卫东拍拍胸脯，肯定地回答道：“我猜应该还有，而且一定更好，因为酿酒技术越来越先进了嘛！我还知道这里有个名人，兰陵笑笑生，《金瓶梅词话》作者。”

“《金瓶梅词话》？什么书？没听说过。”孙刚一脸茫然，挠了挠头。

“明朝的一本市井小说，内容不健康，属于禁书。”元安平接话，然后看着丁卫东，眉头微皱，“丁卫东，你在哪儿看到的？”

丁卫东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上次抄家，在一户坏分子家，他家里有好多图书和画册，其中就有《红楼梦》、《金瓶梅词话》、《国色天香》等书，我看见余明耀老师把这些书放入他自己包里了。”

“这怎么可以！一切缴获要归公，抄没的东西不能私自占有。”不怎么说话的左斌发话了，一脸严肃，眼神中透着不满。

在讨论声中，他们的队伍赶上了一辆小推车。车架两边有装满东西的麻袋，推车的是老大爷，老大娘在前头拉车，车子吱吱呀呀艰难地行进着。方思田赶紧上前：“老大娘，您歇着，我来帮您拉车！”说着把背带套在肩背上，回头问道，“老大爷，您这是到哪里去啊？”

“到前面集上，把车上的粮食、蒜头和牛蒡卖了，把家里的坏锅破桶换了，再添点紧要物件。”老大爷回道，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

“老大爷，您今年多大年纪？没人帮您吗？”方思田关切地问道，眼神中透着担忧。

老大娘接过话：“俺和老伴都六十多了。有儿子闺女，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娃儿多，负担重，也不容易。”

“您这辆车又旧又笨重，轮子也是木头的，推着很吃力吧？”

“你可别看它破旧，当年俺就是推着这辆车，把粮食、被服和军鞋送到前线，从淮海战役到渡长江打大仗，都是靠它支前，它跟着俺快三十年喽。”

老大爷的话让队伍里的人肃然起敬，面前这辆吱呀作响的木推车，俨然是支前功臣车，而这位老人是名副其实的支前模范！

元安平激动地说：“沂蒙山区是革命老区，这里的老百姓为共产党根据地建设、为民族解放事业做出了极大贡献，他们最后一块布做军装，最后一碗米做军粮，最后一个儿子送战场，陈毅元帅十分动情地说过：‘沂蒙山人用小米供养了革命，用小车把革命推过了长江’！”

刹那间，队员们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幅震撼人心的画面：在破旧昏暗的屋子里，老妈妈们眯缝着眼睛，一针一线地缝制着军装，粗糙的手指被针扎破，却浑然不觉；村头的大槐树下，年轻的母亲强忍着泪水，将儿子送到参军的队伍中，儿子一步三回头，母亲挥动的手久久不愿放下；崎岖的山路上，浩浩荡荡的支前队伍如长龙般蜿蜒前行，有人挑着担子，有人推着小车，车上装满了粮食、弹药，他们不顾路途遥远、山路崎岖，一心只为前线的战士们送去补给……这些画面如同一把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队员们的心灵，让他们深刻感受到了沂蒙人民为革命事业所做出的巨大牺牲和无私奉献。

沂蒙人民铁心跟着共产党，无私奉献，就是坚信共产党能够带领他们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然而，新中国成立已有十五、六年，长征队一路走来，他们放眼望去，两边周围的生活景象依然贫穷落后。像眼前这两位支前老人，生活状况叫人揪心，令人心情沉重。大家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那破旧不堪的衣衫，那布满老茧的双手，那饱经沧桑的面容，无不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队员们谁也不说话，沉默地走着。他们深知，革命的胜利来之不易，那是无数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而要让这片土地真正繁荣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如何让这片土地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让希望变成现实，这是年轻一代的神圣使命。他们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继承和发扬革命先辈的精神，为改变这片土地的面貌贡献自己的力量。

走了七、八里路，到了个小集镇，方思田把拉车背带递回给老大娘，笑着说道：“大爷、大娘，谢谢您今天给我们的革命传统教育，我们得继续赶路了。”老大娘接过背带，拍了拍方思田的肩膀：“小伙子，路上小心，祝你们一路平安。”方思田点了点头，跟两位老人挥手告别，转身和队员们继续北进。
途中，队员们边走边变换话题讨论，气氛热烈。

元安平说：“嘿，大家说说，咱们今天这徒步长征，跟三十多年前的红军长征，有啥联系和区别，意义又在哪儿呢？”

孙刚挠挠头，说道：“联系嘛，那肯定都是为了理想和信念前进。区别就是咱们现在条件好多了，没红军长征那么艰苦。意义嘛，就是传承长征精神，不忘初心。”

李秀芳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说：“我觉着联系还有，咱们也是在重走历史道路，感受先辈们的艰辛。区别是时代不同了，任务也不同。意义在于激励咱们珍惜现在，继续奋斗。”

方思田双手抱胸，认真地说：“没错，红军长征那可是在枪林弹雨中，面对无数艰难险阻。咱这徒步长征，虽然条件好了很多，但要传承的精神一点不能少。当年红军为了革命胜利，翻雪山过草地，啥苦没吃过。咱也得学习他们这种坚韧不拔的劲儿，不能碰到点困难就打退堂鼓。”

林新国接着说：“你们看，这条路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走过，国民党军也走过，可结果完全不一样。这说明啥？我觉得共产党领导的队伍，心里装的是老百姓。就像之前遇到的老大娘老大爷，他们一心为了支援前线，哪怕自己生活艰苦。而国民党呢，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不顾百姓死活，失去了民心，所以注定失败。”

张海光点头赞同：“是这个理儿。共产党始终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得到了人民的拥护和支持。所以不管遇到多大困难，都能不断发展壮大。国民党倒行逆施，不得人心，失败是必然的。”

左斌握紧拳头，坚定地说：“对的，正义、民心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正义必胜，得民心者得天下。”

“当年红军被强大的敌军围追堵截，处于极其艰难的困境，而后不断发展壮大，战胜日寇，推翻蒋家王朝，这昭示了什么，给后人啥启示呢？”元安平继续发问。

丁卫东提高音量说：“这昭示了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红军虽然处于困境，但他们坚守正义，所以最终取得了胜利。”

于兰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地说：“这给咱们后人的启示就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坚守正义，顺应民心，追求真理。只要方向正确，再大的困难都能克服。”

元安平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正义、民心、真理是相辅相成的。只有坚持正义，才能赢得民心；只有赢得民心，才能掌握真理；只有掌握真理，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这是红军长征给我们的宝贵启示。”

方思田换了个话题：“咱下一个目标地是孟良崮。大家对孟良崮战役怎么看？”

元安平神情庄重地说：“孟良崮战役太著名了！这是解放战争中具有转折意义的经典战例。是在敌军进攻态势下，我军指挥员运用精妙的战法，把最精锐的蒋军五大主力之首整编74师囫囵干掉，一举打破蒋军王牌不可战胜的神话，重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鼓舞了我军胜利的信心，扭转了华东战局，为我军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吹响了冲锋号。意义特别重大！”

“但这也是一场罕见的险仗、恶仗，全歼敌军，击毙中将师长张灵甫，用‘虎口拔牙’、‘黑虎掏心’、‘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来比喻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显然，左斌对这场大仗颇有研究，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大家都看过电影《南征北战》和《红日》吧，主要故事情节就是直接和间接表现孟良崮战役的。你们还记得里头一些经典台词不？”方思田故意发问，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孙刚眼睛一亮，大声说：“当然记得。‘不要怕跑路，不要怕家里的坛坛罐罐给敌人打烂，不要去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齐永年抢着接上：“‘今天我们放弃这些地方，那就是为了长久保持这个地方。’这话说得太对了，为了大局，有时候就得舍弃一些东西。”

张海光也兴奋地说：“我印象深的是：‘多年来蒋介石的算盘珠子都是由我们来拨动的。’这说明了咱们解放军的智慧和策略，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新国接着说：“还有这句：‘张军长，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这敌军的绝望和无奈，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我觉得最经典的是这句——”，丁卫东模仿电影中敌参谋长的腔调，拖着长音：“‘不，军座，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了！’”

“哈哈哈！”大家被逗得大笑不止，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这些耳熟能详的金句，让队员们兴奋和快乐。他们望着远近奇特的崮岱地貌和翠绿的山脉梯田，情不自禁地唱起《红日》插曲：“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哎，谁不说俺家乡好，得儿哟依儿哟……幸福的生活千年万年长。”歌声在山谷间回荡，仿佛在诉说着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和他们的喜悦和期待。

在那片被历史镌刻的土地上，长征队已跋涉三日，终于踏入了垛庄镇的门槛。这里，是孟良崮战役中那场决定性战役的舞台，是“关门打狗”，断敌退路的战略要地。踏入垛庄，仿佛能听见历史的回响，炮火与硝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队员们的心，不由自主地激荡起来。

他们向一位年迈的老乡问路，老人用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指，指向远方：“顺着这条大路，没多远就是烈士陵园，路边有标志指引。”

方思田，这个怀揣着家族记忆的年轻人，在路边小店精心挑选了祭品，又到山坡草丛中采摘了一束野菊花，带着对亲人和先烈的敬仰，随队伍缓缓向烈士陵园进发。

远处，孟良崮的山峰庞然，那是英雄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而烈士陵园，就静静地依偎在它的脚下。在陵园管理人员的引导下，他们整理好衣冠，排成整齐的队伍，一步步向陵园深处的公墓迈进。

眼前，是望不到边的青松翠柏，它们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神圣的土地。树丛中，不见坟包，只有一列列并不高大的墓碑，静静地诉说着过往。

队伍停下，他们走进这片静谧的墓地，列队整齐，向孟良崮战役中牺牲的全体烈士致敬默哀。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庄严与肃穆。

之后，方思田和队员们开始分头寻找刘寅福烈士的墓碑。然而，在这2800多座墓碑中，刻有姓名的仅100多座，其余皆是无名烈士。刘寅福烈士，这位他们特来寻访祭拜的英雄，也静静地躺在这无名烈士的行列中。

方思田稳步走到无名烈士墓碑群中，放下手中的鲜花和祭品，双手合十，向四周转圈鞠躬，随后双腿缓缓跪下，“咯吱”一声脆响，他的膝盖将一段枯枝压断，好似毫无知觉：“刘寅福大舅！您的外甥方思田，带着外婆和我妈的心意，今天来看您了……我虽没见过您，但您的名字和精神，永远活在我心中！”

面对此情此景，队员们的心情复杂难言，感动、悲痛、崇敬交织在一起。他们意识到，这些革命先辈，为了解放事业，为了后人的和平美好生活，壮烈献身，无声无名地长眠在千里之外的异乡。

方思田的泪水洒在墓碑前的砂土里，他用手抓起一把土，掏出手帕包好，小心地放进背包里，立起身子，再次向四周的无名烈士墓碑鞠躬，心中默念：“大舅，您安息吧。我不能保证再来看望您，但您的精神，将永远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

队员们静静地伫立一旁，被这份深情与敬意深深触动。他们深知，革命先辈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推翻了国民党反动统治，建立了新中国，作为革命接班人，必须继承他们的精神，为巩固红色江山永不变色，并使国家繁荣富强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离开孟良崮烈士陵园，队伍在蜿蜒的山路上默默行进，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仿佛是历史与现实交织的低语。山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却吹不散每个人心中沉重的思绪。很久都没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和长征队旗的飘拂声，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

终于，元安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大家心情沉重。先烈们用生命为我们铺就了今天的道路，我们怀念他们，学习他们，就是要继承他们的精神，坚强无畏，把革命事业进行到底。”

丁卫东点了点头，他提出了一个话题：“战争年代的英雄与和平时期的英雄有什么不同？”

“同是英雄，这有什么分别吗？”孙刚不解地望着他反问道。

“要我说，真英雄还得是战场上的！董存瑞托炸药包那声‘为了新中国’，比什么口号都震天响！”丁卫东激动地说，眼中闪着崇拜。

“我也同意。用胸脯堵敌人机枪眼的黄继光，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战友开辟了胜利的道路；为不暴露潜伏部队，烈火烧身纹丝不动而壮烈牺牲的邱少云，那钢铁般的意志，让人动容；还有像冲锋在孟良崮阵地而倒下的刘寅福等烈士，他们为了国家和人民，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是真英雄！”1班冯建同学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我觉得丁卫东和冯建说得有道理，战争英雄确实令人敬佩，他们面对的是枪林弹雨，是生死考验。”5班赵明同学说道，脸上满是严肃。

他们的话音刚落，队伍里便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但也不能这么片面。”孙刚反驳道，“和平时期也有英雄啊，雷锋、王杰、欧阳海，他们不都是英雄吗？”

张海光接着说：“雷锋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他的精神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王杰为掩护现场民兵，在炸药包即将爆炸的瞬间，毅然扑了上去；欧阳海为避免列车和乘客不测，在千钧一发之际，冲上铁轨推开受惊的战马。他们虽然没有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但他们的行为同样伟大。”

“没错，英雄既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有平凡中的不平凡。”林新国附和道，“雷锋就是这样的英雄，他做的都是一些小事，但正是这些小事，体现了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他帮战友洗衣服、补被子，帮老大娘找儿子，帮工地运砖块……他的事迹看似平凡，却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丁卫东挠了挠头，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年代，英雄大多出自‘当兵的人’。军队是培养英雄的摇篮，他们经过严格的训练，有着坚定的信念和无畏的勇气。所以才有‘全国学习人民解放军’的口号。”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于兰说道，“英雄不论行业身份，普通人也出英雄模范。石油工人王进喜，他为了摘掉中国‘贫油’的帽子，跳进泥浆池，用身体搅拌泥浆，为国家的石油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山西大寨农民陈永贵，带领乡亲们战天斗地，改造穷山恶水，让大寨成为全国农业战线的一面旗帜；淘粪工人时传祥，他‘宁愿一人脏，换来万户净’，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他们都是普通人，但他们的精神同样值得我们学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越来越激烈。

“我觉得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舍生忘死难，但寻常岁月无私奉献更难。”左斌感慨地说道，眼神中透着思索，“在关键时刻，人可能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刺激，做出英勇的行为。但在平凡的日子里，能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默默地为他人、为社会付出，这需要更强大的内心和更高的精神境界。”

“是啊，一次好事，一次奉献，普通人都能做到。”李秀芳接着说，“做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雷锋之所以能成为英雄，就是因为他把做好事当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方式。”

话题越扯越远，元安平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革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暴力，摧毁是手段，是形式，但不是唯一形式，而建设和发展才是永续的使命和道理。我们不能只看到革命战争中的暴力与摧毁，更要看到革命是为了建立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美好的社会，是为了让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是这样理解的，暴力革命的对象，是失了民心的反动政权和腐朽制度，那些维护旧政权旧制度的势力必须要摧毁和清除。”方思田顺着元安平刚才的话题继续发挥：“推倒旧房子，是为了建新房子。推倒旧房子相对容易，而建设新房子过程更漫长，更艰巨。”

“说得对。共产党用28年赶走日寇，推翻蒋家王朝，这好比是推倒了旧房子。”左斌接上话茬：“新中国成立至今已有17年，能说我们现在国强民富吗？建好社会主义这座大厦任重而道远。”

“我们前面走了一些弯路，”孙刚想起农村办大食堂后来散伙、虚报丰收产量“放卫星”、土法上马大炼钢铁的事，不禁皱起了眉头，“激进浮夸运动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

“还有，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正常的生产和生活秩序受到了影响。”不知谁在队伍后面小声说道。

“所以现在搞文化大革命，就是要把不好的东西统统破掉、革掉！”丁卫东自以为是地说道。

“但我有点担心，这场运动有暴力倾向，破四旧中又打又砸，看了害怕。”于兰心有余悸，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这有什么！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破四旧不动真格，成吗？”丁卫东反驳道，语气强硬。

“不管怎么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对旧的思想文化传统，可以批判，但不应用暴力手段，而且暴力也是消灭不了的。”李秀芳针锋相对，毫不退缩。

“对，文化，文明是社会发展进步的成果，有阶段性、延续性和继承性特征。”方思田说道，表情严肃，“对旧文化一概批判、否定、割裂，这种做法是不合理的。我们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和发展。”

队伍继续前行，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大家的争论还在继续，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更加坚定了信念。无论是战争英雄还是和平时期的英雄，无论是军人还是普通人，他们都是时代的脊梁，他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前行。